她捂着肩膀走出正堂。仆人们在庭院外都听得到里面的吵声,只是没人敢进来,此时见郡主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忙上前问长问短。叶姿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他们将凤羽背回了北院。
待他们将凤羽送入房间后,叶姿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要走。
“踢在哪里了?”
他坐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哑声问道。
她停下脚步,道:“肩后。”
凤羽沉默片刻,道:“你要伤药吗?我叫人去拿。”
“不要兴师动众了。”
她侧过脸,意态疲惫,“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凤羽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生气了?”
“不是……”
叶姿看着他,情绪起伏不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先前在父亲面前还桀骜不驯的他,此时却恹然低落,见她站着也不说话,便低声道:“那你回房休息吧。”
叶姿微微点了点头,没再与他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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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不想让别人知道在正堂到底生了什么,叶姿回去后也没叫侍女去取伤药。原以为过一阵就会好,可直至夜幕降临,她肩上伤痛还未消减。她心烦意乱地卸去妆容,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本以为在北胤王面前不败露身份是最大难题,却没想到自己又身陷于这父子二人的龃龉间,平白无故地挨了重重一脚。
回想起来,自从得知父亲自杀直至现在,自己竟是连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不是疲于奔命就是被迫演戏,即便是夜晚睡在这里,都会提心吊胆,唯恐再生什么诡异之事。
以后怎么办?是继续这样冒充着郡主待在王府,还是另寻机会逃出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万一雪山下郡主的尸体被人现,因天寒地冻尚未改变面目,自己的身份一旦被揭穿,北胤王与隆庆帝会如何处置自己?可就算逃出去之后,自己又将飘向何处?还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径?
……凡此种种,纠结于心,让她倍感煎熬。
忽而想到凤羽虚弱又倔强的模样,以及北胤王的怒叱。“现在有凤盈护着你,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出嫁,到时候还是只剩你一个!”
她心头又被压上一块重石,假如北胤王真的替她安排了婚事,作为郡主她又不能违抗父命,到时候该怎么应对?
想到此,她忍着剧痛坐了起来,望着昏暗的房间呆。
——果然还是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正要以此坚定自己的念头,却忽听外面传来侍女的唤声。“郡主可曾睡下?”
她疑惑道:“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
“啊,没什么要紧事情,郡主请休息,奴婢不打搅了。”
侍女说着,似是渐渐远去,但到了院中,又低声与人交谈着什么。
叶姿微一忖度,披着斗篷下了床,悄然将窗子开了一条缝往外望去。
在靠近院口的地方,侍女正和家丁说话。月色淡朦,树影横斜,檐下长廊幽深寂静,身着素白锦袍的少年坐在那里,眉目间隐含萧索。
“凤羽?”
叶姿一怔,不由自主地打开了窗。这竟是他自从回府后,头一次来到她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