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下意識先往她身後看了一眼,才伸手將籃子遞過去,「昨兒山上打獵有些收穫,所以來送些肉,前些時候時候手不方便,麻煩你們了。」
「哎呀,你咋還這般客氣呢,」吳蘭淑推拒,「你那傷也是為清竹受的,照顧你也是應該的,怎的還能收你的東西呢。」
「那不能這般說,總歸是麻煩了。」周松很強硬的將籃子塞給她,「我給錢嬸他們也送了的,您甭跟我客氣。」
籃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估摸放的肉不少,吳蘭淑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對方堅決的神色,想必也是不會拿回去的,猶豫了下,還是無奈的嘆口氣,「成,那嬸子便收著了。」
她接了,周松才緩了神色,東西送了出去,按理說他也該回去了,免得打擾人家做晚晌飯,只是眼神還是沒忍住又飄到她身後。
吳蘭淑瞅見了,隨著側了側臉,稍稍一頓,開口道:「清竹他病了,這會兒在屋裡歇著呢。」
周松一愣,隨後臉上浮現出急色,「病了?怎會病了呢?」
見他這般擔憂,吳蘭淑心中微動,回道:「興許是山中樹多有些涼,回來時看著就有些不舒服,到了夜裡發了低熱,今日早晨才退。」
周松垂眸,想起昨日那人被魚兒撲了滿臉的水,興許便是那般著涼的。
他的神色有些暗淡,怪他,是他帶著人去溪邊的,也沒照顧好他。
興許是看出了他面上流露的愧色,吳蘭淑解釋道:「清竹自小身體就不好,家中養了好些年才強健些,這回來村里,一路舟車勞頓的,吃不好睡不好,有所虧損,這身子骨才又垮的,生病也是常事。」
她話中的勸慰周松也不知聽懂沒聽懂,他現下滿腦子都被沈清竹生病的事占據,「可曾請大夫看過,吃藥了嗎?」
「請村裡的老大夫看過了,也吃過藥了,過兩日便能好。」他這般真心的關切,吳蘭淑心中也覺著寬慰。
雖說自猜測他可能心悅自家少爺後,心中總有些彆扭,但她曉得,對方是個好孩子。
周松張了張嘴,想說能不能去看看他,但理智還是讓他將話咽了回去,一個乾元,怎好去人家坤澤的房裡。
吳蘭淑看他的眉頭緊蹙在一起,便知他放心不下,可也確實不好讓人進屋,只得勸道:「小子快些回去吧,也是吃晚晌飯的時候了,嬸子便不留你了。」
周松抿緊唇角,低低應了一聲,腳下卻猶猶豫豫的邁不動,眼神只往院裡瞥。
吳蘭淑見他這般在心中嘆了口氣,正想開口再勸一句,對方倒是先回過了神,跟她告辭離開了。
吳蘭淑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抬手將門合上了。
她先回灶房把肉放下,又看了看火上熬著的粥,拿勺子攪動了下,蓋上鍋蓋出門去屋裡。
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發現床上的人並沒有睡,而是靠在床頭在看書。
吳蘭淑合上房門走過去,不贊同的道:「怎麼也不歇著,還這般的耗神。」
沈清竹放下書,抬頭看她,因著生病,臉色看著有些白,「睡的多了,睡不著,方才是誰來了?」
吳蘭淑停在床邊,彎腰幫他理了理被子,道:「周小子,昨兒上山打獵去了,送了不少肉過來呢,我這都不好意思收。」
聞言,沈清竹神色微動,而後笑了笑,「收著吧,趕明兒送些東西回禮便罷。」
「哎,曉得的。」吳蘭淑點頭應了,面上露出猶豫之色,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沈清竹看出來了,直接道:「有話便說吧。」
他這般說了,吳蘭淑索性也便開了口,「周小子,他對你的心思……」
沈清竹揚眉,「你看出來了?」
如此說便是也曉得了,吳蘭淑點頭,「唉,幾回相處也算了解他的脾性為人,熱心但不熱絡,可對少爺你卻多有不同。」
沈清竹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她說的。
吳蘭淑看了看他的臉色,又道:「那少爺你……又是作何想?」
說實話,她家公子這樣貌,在何處都是惹眼的,他們來村中這段時日,也有那麼一兩個未婚的漢子湊上來獻殷勤,但對方都不假辭色。
唯獨這周松,似乎放任了些許。
猜出了她話中之意,沈清竹的手指在書頁上扣了扣,「吳嬸,你可還記得我曾對你說的話?」
吳蘭淑一愣,一時未反應過來。
沈清竹垂下眸,指尖在紙緣輕輕摩擦,「我們在這村中,總歸是要尋個依靠的。」
他的臉上掛著笑,眉眼彎彎,眸色卻深沉,讓人看不透在想些什麼。
吳蘭淑又是一愣,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
氣氛正沉寂的時候,屋外又傳來了院門被叩響的聲音,她看了眼床上的人,對方朝她揮了揮手。
吳蘭淑出了屋子,收拾了下心情,走上前去開了院門,看見站在外面的人一愣,很是意外,「周小子,你咋的又回來了?」
周鬆氣息微喘,明顯是跑著回來的,他沒回話,只是將手中緊緊抱著的布包遞了過來。
吳蘭淑不明所以的接過,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將那布包打開,發現裡面竟然是一支個頭不小的人參,看樣子少說也有個幾十年了。
她一驚,下意識便是把東西往回推,「這般貴重的東西,你給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