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老头伸手掐算了几下,谄媚道,“今日诸事不宜,等老夫为长公子再择吉日……”
没等老头再说两句,陈留行便冷冷一眼瞥了过来,吓得他一个哆嗦,赶紧改口道:“明日虽不是最好,但也宜祭祀,等过了今夜子时,便可祭剑。”
陈留行收回目光,淡淡道:“辛苦老先生了。陈命。”
“属下在。”
“看好陈野的尸身,子时一过,立刻送去剑庐。”
陈命犹豫了一下,建议道:“不如属下先去地牢将三公子的尸身挪出来?那地方有不少老鼠,容易损毁尸体。”
“随你。若是看丢了,小心你的脑袋。”
“属下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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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命提着灯笼,顺着地牢的台阶一级级下去。
江知也依然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他把灯笼放在一旁,弯腰抱起江知也,只觉怀里的人轻得像张纸,扔进淬炼池里,一下就化没了。
就像当年死在火里的友人。
他暂时把江知也放在了杂役院,准备等天黑之后,将人藏在杂物车里,从后门运出去。
至于陈留行现自己不见后会有什么反应……他已经懒得去想了。
这票活,成也得干,不成也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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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时节,天黑得早,才酉时便黑透了。
陈命看着晚霞渐沉,站起身来,把江知也藏进了板车的木箱里,上面堆满了杂物,还盖着一层油布。
再取出偷来的杂役衣物,乔装打扮起来,又在脸上抹了点灰,推起板车,朝着后门慢慢走去。
几处院落外,隐隐有嘈杂的声响,不知在做什么。
一点火光如流星倏地划过,分外显眼。
起初陈命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
直到点了火的箭簇接二连三落在远处的屋顶上,连成火雨,喧天的走水锣鼓响成一片,他才猛然惊觉。
竟然有人在攻打陈氏山庄!?
陈命下意识地朝陈留行所在的主院方向望去,燃烧的屋顶升腾起浓烟,遮挡了视线,只能听见下人们惊慌的呼喊。
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推起板车继续往后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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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山庄豪阔的大门前,血色漫天。
薛峰挥着大刀,砍瓜切菜似的杀着陈家护院,边杀边狂笑,血溅了满脸,一颗颗头颅带着血花飞出去,愈激起他骨子里的凶性。
“陈孙贼!还不滚出来受死!你祖爷爷来了!!”
薛峰一刀砍在朱红大门上,砍得太深,刀拔不出来了。他干脆弃了刀,慢慢退后,然后低下身子,像头狂的公牛尥着蹶子,猛地撞了上去。
轰隆!
大门被生生撞开,门后的人接连摔倒在地,再被冲进来的薛峰一脚踩裂了五脏六腑,痛得边咳血边打滚,惨叫着死去。
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薛峰在前边杀得尽兴,后边声势浩大的火雨也消失了。
陈家护院也不是吃素的,躲在暗处的风泽堂弓箭手一个个被拖出来砍死,走水的房屋被扑灭,整个陈氏山庄从最初被偷袭的慌乱中迅恢复了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