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事淑安郡主冷不下去了,不客气地啐了一口,“王府好稀罕那个小贱人吗?萧原宏果然知道惭愧,又怎么会绕来绕去和常家连了亲?分明是一根藤上的!”
许融心中一震,再忍不住神色微变。
问题原来出在了——萧伦与常姝音的婚姻上?
是了,她早该想到,长兴侯府和郑国公府之间本比人丁单薄的许家来得有渊源,萧夫人又是那样慕强的性子,萧伦直接与常姝音联姻就是了,为什么绕远路先选了许家?
大概当年,多少是有忌讳的。
同为明里暗里与庆王有过牵扯的世家,不敢走得太近。
随着时间推移,旧事越来越淡,忌讳也越来越少,以萧伦的世子身价,想另找一个匹配得上的高门未嫁贵女也没那么容易,所以,郑国公府才重新进入了他的视野。
再一回想,她那时与萧伦的整个退婚流程中,萧侯爷都没怎么出面,全是萧夫人一力操持,她从前以为是萧夫人强势以及许家只有许夫人的缘故,如今再品,另有一番滋味:这忌讳再少,依然存在,才令得萧侯爷虽然没有反对,态度却始终淡淡的吧。
许融脸色这一变,让淑安郡主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她忙仔细一想,好在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烂事儿,方松了口气,又探究地望了过来:“你倒是肯帮着萧家说话,毕竟对你夫君有养恩在么?”
许融一下哭笑不得,淑安郡主怎么会有这个误会,两家之间夹着英国公府,她完全是看在英国公的面子上,才与萧家维持着表面和平。
不过这个问题却有些难答,什么养恩她是不承认的,以此时的价值观来说,却又不便全盘否认,正沉吟间,淑安郡主却像看穿了什么般,挑唇一笑:“怪不得,几个下人而已,值当你千里迢迢地过来。他们果然只是你使出来做生意的吗?”
“……”
许融对前一问的念头都散去了,她很缓慢也很慎重地道:“是的。”
答完便看见淑安郡主面上出现了不以为然的神色。
她不信。
那她是怎么以为的?
或者说,庆王是怎么以为的?
许融走这一趟,目的其实不在捞白泉,她才大大摆了淑安郡主一道,这时候来要人,无论她多能舌灿莲花,淑安郡主都绝不会如她的愿,她的来意其实与林信一样:试探庆王究竟有无反心,平凉府里这一触即发的形势,庆王到底涉入了多少。
郑知府落网,常荣时现身台前,这是一个好时机。
她和林信分头试探,将所得彼此印证,就可得到那个最终答案。
现在,许融意外得到了第一个答案:白泉的被扣不是偶然,她记得清楚,当时回来报信的安子说,白泉年初时进了平凉府,这个时间点很巧妙,她和林信刚与林定相认,回到了京城。
也就是说,那时林信的身世还没有公开,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她和林信都仍算作长兴侯府的人,仆从随主,白泉也不例外。
那么这件本来真的非常单纯的淘金之旅,到了庆王眼中,也许就是另外一副样子了。
白泉是京城人,他的口音也是京城的,他在外行走,一般不打侯府招牌,但既然没存坏心做坏事,也不会十分掩藏来历,以庆王的势力,想追查他一定不难,追查之后——
庆王不会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异位而处,许融扪心自问,她也不会相信。她一定会想:长兴侯府派出下仆打着做生意的幌子跑到平凉来想做什么?还隐藏来历,还以儿媳的名义,越是拐弯抹角,越是可疑加倍。
这之后,林信身世公诸于众,但一来没有明面上与萧侯爷撕破脸,二来后来林信又被委派了钦差,从哪个角度来说,庆王都仍有继续扣留白泉的必要,并且连后续的小柳也不能幸免。许融在这一刻明白到了庆王的脑回路:倒要看看你能派多少人,来一个,扣一个,来一双,扣一双。
……
许融诚恳地道:“郡主,这真的是个误会。”
淑安郡主冷笑:“你继续编。真当本郡主是傻子?”
许融无奈:“……”
她说真话还没人听了。
淑安郡主胜利地瞥了她一眼,往后仰到椅中:“你也知道哑口无言了。本郡主这会儿心情好,就不要你赔罪了。你也别想再从本郡主这里讨什么便宜,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