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一整套毛绒绒的帽子、围巾和手套,很干净简单的颜色和样式,手感很好,石伽伊眼眸闪闪,又黑又亮,显然是喜欢的,她看了好半晌,才带点小窃喜地说:“好看,谢谢景澄哥哥。”
久违的“景澄哥哥”
,果然收了礼物嘴也会变甜。
这天的雪是晚上七点多停的,那时候家里人都回来了,石爷爷心情好,做了他最拿手的炸酱面给大家吃,石伽伊帮着端碗时,石爷爷拽住她:“这就是前年年底丢的那小子吧?”
“对,就是他。”
“你爸他们担心也是对的,这小子模样长得忒好了,太容易让人拐走。”
老爷子端了切丝的黄瓜跟着出来。
“他才不会被拐走呢,我觉得这个哥哥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拐别人还差不多。”
走进餐厅的霍景澄看了石伽伊一眼,石伽伊梗着脖子若无其事地从他旁边过去,老爷子忙跟上,小声说:“你确定他听不懂?”
“确定,爷爷别怕。”
“我怕什么?说人家坏话的可是你。”
老爷子点了点她的脑袋,将黄瓜放到桌上,用英文招呼霍景澄:“别客气孩子,随便坐。”
“爷爷,我觉得你应该再多盛点面给他,他弱得都搬不动椅子书架什么的,我们给他养胖点吧。”
“还说别人呢,你也太瘦了知道吗?小伊伊,我明天去买几只猪蹄,做红烧猪蹄给你们吃,。”
“爷爷万岁。”
石伽伊高兴地道。
石妈妈为人严肃不苟言笑,所以石伽伊只敢喊石爸爸和老爷子堆雪人,石爸爸让石伽伊去询问霍景澄要不要一起。
她到西厢方时霍景澄正坐在她平时喜欢坐的摇摇椅上打电话,一如两年前一样,声音低沉温和,神色平静自然:“盯紧大宅嗰边嘅人,我妈咪最近唔该你哋了(盯紧大宅那边的人,我妈咪最近麻烦你们了)。”
石伽伊忙跑出去,站在西厢房窗户旁边等着,石爸爸喊她,问她傻愣在那儿干吗,石伽伊“嘘”
了一声:“老石,您等一会儿,我给您捡个手机。”
石爸爸失笑,走过去和她一起坐在游廊长凳上:“你这小脑瓜里天天想什么呢?”
石伽伊再次“嘘”
了一声,看了眼紧闭的窗户,问:“老石,景澄哥哥不上学吗?为什么跑咱家来住?”
石爸爸说:“他在香港上大学,但是最近家里出了点小事,你霍伯伯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就带来内地住段时间。”
石伽伊压低声音:“什么事呀?”
石爸爸凑近她,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是不能告诉小孩子的事儿。”
气得石伽伊嘴噘得老高,石爸爸笑着哄她,“去叫爷爷,我们堆雪人去。”
石伽伊没动,拉着石爸爸继续坐在长凳上:“老石,您听听景澄哥哥在说什么呢?”
霍景澄打电话的声音从窗内传来,在安静的夜里,低沉婉转,好听是好听,就是听不懂,石伽伊想确定他这次还会不会扔手机。
“我才不做这种事。”
石爸爸拒绝。
“别嘛,爸爸,您听一下,他是不是在和他妈妈吵架。”
石爸爸挑眉,觉得要是这样是应该打探一下,也好跟霍总透个信说说霍景澄在他们这边的情况。
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
雪后的夜晚,外面寒风刺骨,鲜有人迹,只余远处传来几声除雪铲和狗叫的声音。
霍景澄的声音虽低沉,但清晰,石爸爸听了两句笑着对石伽伊说:“你景澄哥哥在和他妈咪在说你,他说unc1e石家有个很有意思的小女孩,又嚣张又叛逆,以为他还听不懂普通话,在他面前什么都敢说。唉,闺女,你都说啥了?”
石伽伊差点没从长凳上摔下去,愣了好半晌,她一把捂住脑门:“说啥了?说他爸的车是破车,说他有问题,说他心思深沉,说他弱,还和爷爷商量着要用猪蹄给他养胖……”
石爸爸失笑出声:“我都提醒你消停点儿了,你怎么就这么缺心眼儿。”
石伽伊有点气急败坏,她“哼”
了一声:“说都说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说着气呼呼地准备回屋睡觉,结果又被武装好的石爷爷给哄出来堆雪人了。
霍景澄打完电话开门走到游廊,现庭院里的灯都开着,灯光下,庭院是一片纯净的白色,石家祖孙三人嘻嘻哈哈地玩着雪,好不惬意。他靠在游廊柱子旁,看着院子里开怀的人们,竟生出些来日方长的倦懒味道。
霍景澄在北京这个充满市井气息的胡同里待到了元旦,古香古色的四合院中总是充盈着接地气的烟火味儿,让人觉得踏实又亲切。
元旦那天,石家一家要去庙里祈福,因为庙离得近,他也被邀请着一起去了。
再次来到什刹海,和两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人多了些。霍景澄没有随他们进庙,因为人太多,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显然,石伽伊也是这样想的,很快,她从庙里挤了出来,带着一身的香火气。
石伽伊走到湖边长椅旁,拉起霍景澄:“上次溜冰没成功,这次一定带你溜成。”
霍景澄什么也没问,跟着她走,石伽伊最喜欢他这一点,温顺,从来不会质疑或者拒绝她什么。石爸爸说,霍小公子这是尊重和信任她,但在石伽伊看来,霍景澄其实就是冷漠。
这日天气晴朗,无风无雪,就是冷,干冷,石伽伊戴着霍景澄送的围巾,将小半个脸包裹着,只有一双眼睛在外。两人刚走过烟袋斜街街口,石伽伊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随即伸手将棉服的帽子扣到头顶,结果,对街跑过来的两个男生还是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