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天不怕地不怕,反正她怎么闹腾,我和彭昶都会给她托底。在镖局那么些年,她练就一身好武艺,一般人打不过她。
她小手虽然粗糙,却心灵手巧,能文能武,聪慧过人。
就是心直口快,着实得罪人。
娘亲第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她似乎心虚,缺了一些底气。导致面对小方犀利的言辞,她居然沉默了,若是在以前,她早就巧舌如簧杀回去了。
“别以为旁人都是傻子。”
小方冷声,“宁乾洲跟那个沈静姝要订婚了!他的心思全在那个女人身上,连万分之一的关心都没给到微姐!甚至放任她流落危险地带!一句帮腔的说辞都没给!否则,那个元怎么敢这么乱来!老家伙根本没实权!宁乾洲才有!他不过是权衡利弊后,不想为了微姐打破制衡的局势罢了!你替他开脱什么?这样的哥哥,不要也罢!”
我佯装昏睡,不去理会。
“行行行,你这丫头嘴厉害,我不跟你争。”
娘亲第一次吵架退让。
她在病房待了很久,想靠近孩子看看,小方警惕盯着她。
娘亲最终作罢,坐了好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
我不哭不闹,开始配合治疗,那名元大人对我无微不至,每回他来,小方势必守在旁边。
元大人视线扫过她的脸,小方是短,像个假小子似得,虽说样貌寻常,但眼睛特别清亮。似乎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便无视了她。
靳安陪同他左右,似是被这老家伙消磨了耐心,神情愈桀骜不驯的淡漠。
适逢大宝哭了起来,小方急忙把孩子抱起来哄,昨儿个她把小宝也接了来,两个孩子一起哭,为了不打扰到我,小方急忙把两个孩子抱去隔壁。
老元视线盯着孩子的方向,“靳督军,听说这俩孩子是你的?”
靳安的手随意搭在腰间枪套上,眼眸如渊莫测,站在旁边没言语。
我也没吭声。
“那你要对施小姐负责啊。”
元假惺惺试探,“有什么想法没有?”
“负个毛。”
靳安忽然淡淡彪了一句脏话。
元看着他,似是揣摩他这句话的含义,没否认,但也不负责。听出了靳安对我没想法的意思,元似乎放心了,笑了声。
他没跟靳安计较,“下去休息吧,跟了我几日了,该是累了,差不多就回岭南吧,回去好好休整,我看好你。”
靳安余光睨我一眼,转步出门。
但他并没离开,小方说他一直守在门外,那名元似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压力,碍于靳安的存在,元仅对我嘘寒问暖,道貌岸然宽慰我,没有再碰过我。
身子好一些,我能够下地活动的时候,坚持要去纪凌修的墓地,我始终不相信他死了。
我还活着,我爹爹也还活着,靳安活着,所有人都活着,他怎么可能死呢。
宁乾洲还未统一局势,纪凌修怎么会死呢?
我跟他的命运时间线真的快进到了共同赴死的那个点。可是,我还活着……我有了不能自杀的理由……
会不会是纪凌修一个人的命运时间线骤然提前了?他父母的命运时间线因为我的介入导致往后推迟,为什么纪凌修的命运时间线提前了那么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因为我绑了那个画中人吗?
又或者是我当年干预纪家被灭门的事情,他父母活了下来,无形中导致了什么因果,致使纪凌修这些年做了什么上辈子没做过的事情?
我想到头快炸了,将自己曾经的推断一遍又一遍推翻,我现一旦我干预历史的展,我所做的“干预”
很有可能引新一轮的宿命之因的形成……
没有规律可言,命运的时间线重新随机组合,因我的一个举动,引新的连锁效应,指不定在哪个瞬间集中爆。新一轮的宿命之因便又开启了……一切因我而起……没有人可以逃过宿命的因果循环……
深深的恐惧笼罩我,我来到纪凌修的墓地前,看着墓碑上他俊美苍白的黑白照片,缓缓摇头,我不相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疯狂刨开墓土,小方哭着拉扯我,“微姐,你冷静点啊,不要这样,你这样,只会让纪凌修……更可怜……”
我无力趴在墓土上放声痛哭,“凌修,你等等我……等等我,慢点走……好不好……”
我趴在墓土上昏昏沉沉一整天,不晓得他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下冷不冷,孤单吗?害怕吗?我只想永远待在这里陪他。
天快黑的时候,警卫来喊我离开。
我颤抖地抓了一把墓土装进香囊里,“凌修,等我杀了真凶,我就来陪你。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不跟你埋一起。你下辈子不想跟我遇见也没关系,我没有下辈子了。”
我将香囊随身携带,下了山,筹备出院事宜。次日傍晚,小方陪我在花园做康复运动时,偶遇宁军副统帅姜常卿,他着急回平京,但宁乾洲似乎刻意将他留在这里,隔三差五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