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婼大为感动,频频点头。“想不到此时此刻君王身边还能有你这样的忠正义士为他操劳,真是可喜可贺。”
“事情展到这步田地,只能略尽人事,不敢他求。”
子家羁仍是满腹忧虑。
“不知在下可否与君王见上一面?”
叔孙婼问道。
“烦请大人暂且在此处等候,待我去查探一番。”
说完,子家羁转身走开,锁上房门。
不一会儿,只听“哐啷”
一声,门被拉开。看到熟悉的面孔,叔孙婼一个箭步迎上去。
“君上受委屈了!”
叔孙婼口气不稳,眼泪就要掉下来。
“爱卿有心了!”
一路奔波折腾,鲁昭公看来十分憔悴,四十出头的人,鬓已大半染银,多是最近才爬上头的。
君臣相互抚慰过后,叔孙婼把季孙意如的让步告知昭公。昭公听后,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半天说不出话,支支吾吾道:“一切。。。。。。全凭爱卿。。。。。。作主。。。。。。”
叔孙婼一把扶住鲁昭公,用力点头,哽咽道:“请君上务必宽心,下臣一定尽快赶来,接您归国!”
此时的鲁昭公,已经在外漂泊了一段时间。季孙意如并未派人来表示悔过,也没有迎归君王重修旧好的意思传达。对一国之君来说,面子实在过不去。本是身处尊位的王者,只能寄居他乡,如丧家之犬,居无定所,十分狼狈。
此次叔孙婼的到访,有类似季孙意如的使者身份在内,他带来的善意多少给这位鼠目寸光的君王挽回了一些颜面。
谈完正事,昭公又问起黄父会盟如何,是否达成共识,诸侯有何义务等等,叔孙婼一一作答。
就在此时,忽然跑来一名侍卫,附在子家羁耳边说了什么,子家羁神色骤变,急急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人现大人与君王会面,恐怕会对大人不利。”
“那要如何是好?”
鲁昭公像个迷路的孩子,惊慌失措。
“还请大夫赶紧想个法子。”
叔孙婼神情焦急。
“容我想一想——”
子家羁蹙起眉头,脑子飞快运转。
很快,又进来一名侍卫,大声叫嚷道:“不好了,他们已经派人在路上设伏——”
“啊——”
鲁昭公、叔孙婼异口同声大叫。
“这样——”
子家羁眉眼舒展,吩咐侍卫出去门外守着,他拉过叔孙婼悄悄说道:“劳烦大人在此地歇息,待会在下会派人送来衣服文饰给大人替换,待天黑后,请大人易服而行。大人归国,必经之途在西北,为了避开埋伏,往西走三十里,从铸邑绕道往北即可。”
“好好好!”
叔孙婼满口应承。
本是一趟自带光环的和平之旅,一不小心却成了官兵捉强盗的斗智斗勇。原本怀着善意前来,要化干戈为玉帛,谁曾想,作乱者对兵戈情有独钟,不愿放手。他们企图斩断和平的可能,纵容他们熊熊燃烧的罪恶灵魂。
叔孙婼大难不死,顺利归鲁,本应有后福。谁知老天预支,没有兑现承诺。参加会盟归来,又逢国君出走,一片狼藉。
待他又逃过一劫,躲开臧昭伯等人设下的埋伏,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平安归鲁,迎接他的却是又一次暴击——季孙意如反口,不愿意接纳鲁昭公归国!
命运啊,神妙莫测,神出鬼没,一次次的作弄这位赤胆忠心的外交大臣。
他的一生,波澜起伏,绚烂与黑暗交错,死神不只一次造访,总是被他硬生生的隔绝门外。他身上有勇者的魄力坚毅,又兼具儒者的娴于辞令忠贞不二。
对内,他试图压制季孙氏的嚣张气焰,平衡君臣关系,维持内政稳定;对外,他努力与诸侯国周旋,为鲁国赢得相对宽松的外部环境。
他的勇毅果敢,除了在政务外交上展露,更有一件事值得勾画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