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了惊,怀夏在那日之后便没再去见梅才人。而梅才人却似是想清明了什么,着人将绣了一半的牡丹和花样子全送了千曲,人却没再出现过。
千曲很是不高兴,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梅才人态度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小丫头想不通,便只好去问姐姐。
怀夏也不多说,只道是“人家肯定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就想千曲,你现在坐在这儿,最要紧的是什么?”
“好啦姐姐,我知道了嘛。”
千曲撅着嘴,打开面前的书本。
怀夏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便算是了解了。
怀夏心怀不安,想找个宣泄的出口,也便只有何念新。她将这事又写在了绢布条上,没过两日便收了回信。
回信中不仅是念新姐姐的宽慰,还有一个好消息。
年节将近,年夜宴上,所有梁京城内的宗室亲眷都需入宫。两人又可以见面了。
姐姐要来啦!怀夏一讶,紧接着眼睛笑弯了。
过年,虽是在萧索的冬日,却是宫中极少的热闹时候。今年贤妃还在禁足期内,但内务掌事还不敢克扣怀夏的东西。几卷上好的布料送往了玉鸢宫中供贤妃挑选,许是见清平公主今年可没少在陛下面前『露』脸,贤妃显然看得出,今年送来的料子可比往年要好上不少。
贤妃也不委屈女儿,挑挑捡捡了半晌,留了不少好布料,又想了想,给掌事定下了要做些什么衣裳,着他们快些送来。
没过多少日子,怀夏便又得了一身新衣裳。
贤妃先是让迎『露』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这些衣裳上没有什么手脚,才把怀夏喊来让她去试。看满意了,还又取了一套饰过来,再让怀夏带上。
外褂是水红『色』,绣着白『色』纹饰,看纹络仿若孔雀翎羽,倒是别致。手镯是银打的,镶嵌了一颗红玛瑙。头顶的簪子也缀着红玉。幸而怀夏生得白,这么一衬,倒是白里透红。
贤妃总算是点了头,怀夏赶紧去把这一身都换了。新年的衣裳,按规矩是要在新年的头一天才能穿的。
她颇有些奇怪地问贤妃“母妃,这颜『色』不是太招眼了吗?”
她虽是不怕招眼,但玉鸢宫一向低调惯了,若是今年忽然改头换面,该叫那些有心人盘算去了。到时候万一那些人想不通,再着人来打探,还怪扰母妃清净的。
贤妃品了一口茶,凉凉道是“无事,反正今年咱们也无需去宫宴,怀夏穿着好看才是最打紧的。”
怀夏眨眨眼睛,才想起来,母妃禁足,若不是格外恩许,今年是不用去宫宴的。而她毕竟还太小,自己一个人去也不合适。她想见她的念新姐姐,好像还得多等上几个时辰了。
心里头有点小失落,但又转头一想,反正宫宴上两人也不能说话,那还不如不去呢。
这么想,怀夏便释怀了,专心等着那一天到来。
***
贤王府中,贤王妃与郡主二人,不知哪一天起,简直跟销声匿迹了似的。开始也有几家女眷开宴时往贤王妃这里投个请帖,但被拒绝得多了,也便没谁会再自讨无趣。
若非是这宫中年宴需清点全部在梁京的宗室,已经许久没人想起这母女二人了。
贤王妃虽是爱热闹的,但却着实懒得应付宫中那些虚与委蛇,还跟何念新念叨了几句,她还着实有点同情太后,这一位入宫太早,又一直居住在深宫里,恐怕不知道真正的“热闹”
是什么,办个宴会就当天大的乐子了。
她也知这种话不该说,两句后便打住。瞥了一眼身侧的女儿,这丫头正双手托着腮,竟听得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无名火,敲了她脑袋一下道是“才刚的话可不许跟任何人学了去!”
“哎呀!”
何念新捧着脑袋,假装很疼的模样。她这段日子并不怎么跟自己娘亲顶嘴了,也不说什么打头长不高的话了。自从知晓边疆战事并不顺利之后,何念新便生怕哪天这消息传到了贤王妃耳朵里。贤王妃已经够愁苦的了,何念新虽是大大咧咧地,却也不是个没良心的。她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是,“娘,女儿都这么大了,说话是知道分寸的!”
贤王妃也知晓自己今日这火不该撒到何念新身上,自己叹了一口气,又去管府中那一点点的杂务,打时间去了。
这些日子,何念新听得最多的便是贤王妃的叹息声。她抿了抿唇,悄悄从贤王妃身边跑开,找自家师父去,又多加练了一个时辰。
这般场景近日里见得颇多,做师父的见怪不怪,只丢了一副铐子过来道是“老规矩,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