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端坐在石凳上,小声呜咽着,时不时抬起帕子拭泪。一旁立着她的贴身丫鬟如意,正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她。
“王妃,您别难过了,为那么些个人不值当啊。”
柳枝的声音也带了些哭腔,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围栏外的清音公主定睛一瞧,坐在凉亭里哭的女子不正是她七嫂么?她眉头紧蹙,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去。
“嫂嫂,你怎么了?”
一听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谢楚急忙抬了抬眼,只见得她眼皮浮肿,哭得眼里都带了红血丝。
清音公主一惊,立马走到她身旁,有些手足无措,连带着她也跟着有些心情低落了:“嫂嫂,你别哭啊。”
谢楚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再抬起头时,面上只有强撑的笑意,她温声道:“公主别担心,我没事,只是风大迷了眼。”
清音公主瞧着她哭成了这样,心头更是心疼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谢楚说的是违心话。
“嫂嫂你别骗我了,我刚刚都听到了,如意说有人欺负你。”
说到这儿,清音公主气得鼓了鼓腮帮子,双手叉腰,“本公主倒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给你气受。”
谢楚眼神微亮,瞧着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颔首低眉,缓缓摇了摇头。
“嫂嫂,你快说啊。谁欺负你,我和怀瑾哥哥给你找场子去。”
清音公主往旁边转了转,轻轻摇着谢楚的胳膊,声音又急又气。
谢楚闻言,眼眶微红,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被她赶忙抬手拭去了。
一旁的丫鬟如意像是忍不住了,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急急地开口:“公主,王妃她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王妃一向待人亲和,奴婢实在是看不过去她被人如此欺负。都是她那个姐姐,从前未出阁的时候欺负王妃也便罢了,谁让人家是原配嫡女呢。本以为各自嫁人了,就安生了。谁知上次回门推了王妃入湖,这次在芙蓉阁碰到了,还要羞辱……”
如意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谢楚出声打断了,她扯了扯如意的袖子,眼角含泪,哽咽着道:“我姐姐并未欺负我,公主殿下面前,你休得胡说。”
说罢,她面颊上又滑过一行清冷,唇色发白,像是被咬出了一排白印子。
可惜她“阻止”
得晚了,站在她身边的清音公主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她难以置信地道:“怪不得上次嫂嫂你回门以后就大病了一场,原来就是她害的!”
她指着如意,厉声责问:“你快说,那个恶毒的女人是谁,现在在哪儿?本公主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如意脱口而出:“是周大将军的夫人,谢宁。”
“如意,别说了。”
谢楚捏着帕子,眉尖紧蹙,只是声音带了几分伤感,柔柔弱弱地,勾得人心碎。
“你快去把她给我叫过来,就说本公主找她,我看她敢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清音公主眉目一沉,气得两腮鼓起,面上更添了几分红晕。
“公主,您不必为了我得罪了周大将军。”
谢楚抬起头,眼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
清音公主气得柳眉倒竖,哪里还管得了谢宁是谁的夫人。对上谢楚时,又拉了拉她的袖袍,认真地道:“我是公主,我要教训谁就教训谁。嫂嫂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以后清音保护你。”
谢楚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抹眼泪。
一旁的如意略有些迟疑,斟酌道:“公主,这会儿芙蓉阁正在办宴会,两位贵妃都在,将人叫到这儿来,怕是要惊扰到贵人们了。”
听她这么一说,清音公主像是恍然大悟,瞧了瞧四周,沉思了一会儿。她眼珠子轱辘转,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台,四周都被繁花挡着:“那儿人少,你把她给我喊到那儿去,本公主今日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七嫂。”
她弯下腰,拉着谢楚的手,安抚地道:“嫂嫂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帮你教训坏人!”
说罢,她便气鼓鼓地往远处的楼阁去了,时不时拿手叉腰,走得虎虎生风。
而她走后,本还哭得梨花带雨的谢楚面上就恢复了一片冷漠。她往后靠了靠身子,将手里的帕子随意扔到了一旁。素手轻抬,就拿起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如意颔首低眉地立在一旁,小心地瞧了瞧谢楚的面色,道:“王妃,把谢宁叫过去了,奴婢可还要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