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杜长兰其实提过交杜蕴的束脩,被严秀才冷着脸赶出书房。杜长兰这才作罢。他做事素来不愿落人口实。
甲室的学生气了个倒仰:“你你一个读书人,张口闭口老子,你有辱斯文啊你。”
杜长兰双手抱胸,目光倨傲冰冷:“我这都是轻的,总比人模狗样好。”
付令沂怒火中烧:“你骂谁呢。”
“骂你。”
杜长兰指着付令沂,眼中的狠辣炽烈如火:“够不够清楚,够不够明白。”
付令沂双目充血,他一把推开同窗冲向杜长兰,两人距离如此近,付令沂又突然暴起,所有人都觉得杜长兰躲不过。
“爹——”
一片混乱中,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伴着陶碗破碎声直冲云顶。
然而结局却与众人想的不太一样,谁也没看清杜长兰是怎么动手的,付令沂整个人就摔去院中。而杜长兰没事人一样立在小厨房门前。
正午的阳光炙烈,他高挑的身影被映的像一座巨大的石像,无悲无喜,却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众人被杜长兰冷森的气势所镇住。
杜蕴眼中的泪落下来,朝杜长兰张开双手,“爹,爹…”
他半个小身子都探了出去,崔遥差点抱不住他。
杜长兰接过儿子,小心拍哄,小孩儿感到安全感,趴在他爹肩头嚎啕大哭:“不要欺负我爹,我不吃南瓜了,我不吃…不吃了……”
甲室的学生面上一热,这哪是南瓜的事儿。
“没事了,爹在呢。”
杜长兰仔细给儿子擦泪,抱着人来回哄,那温柔似水的模样,与之前的冷厉简直判若两人。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定是不信的。
大抵是见杜长兰气势退了,一名甲室的书生上前,“我等同在学堂念书,便是同窗,杜兄何必如此刻薄寡恩。”
面对如此直白的指责,杜长兰却未生气,而是问他:“你叫什么?”
对方以为杜长兰记恨,像话本里即将被迫害的忠臣一般,他理了理衣袖,挺直胸膛拱手道:“在下姓陈,单名一个芨。”
杜长兰“噢”
了一声,冷不丁道:“以后刮风下雨,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众人莫名,他们这在说正事,杜长兰扯什么云啊雨的。
陈芨更加认定杜长兰在发疯,他矜持颔首,一副大度不与人计较的模样。谁知杜长兰幽幽一句:“我怕雷不长眼,也劈了我。”
在场反应快的人低下头,崔遥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指着陈芨道:“付令沂欺负三岁稚童你看不见,羞辱同窗看不见,这会儿被收拾了,你要讲道理了。你装什么理中客,伪君子。”
陈芨面上臊的通红,他何时被人如此踩过脸皮,也顾不得留情了,讥讽崔遥:“若你的学识有你的嘴皮子那样厉害就好了,连甲室都升不了的人,注定是地上泥尘,吾与尔等计较,不过是自降身段。”
赌约
他是如此的高高在上,言语间的优越感欺面而来,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陈芨说的是事实,崔遥他们无从反驳。
从前崔遥懒散过日子,浪的一日算一日,并不关心学业,唯一担心的是先生考校他时,他答不上来怎么办。
没想到如今竟然因为学问差,被人贬低至此。
成忱和宋越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的学问跟崔遥不分上下。
陆文英牙关紧咬,他垂下眼,掩去眼里的不甘,他不是地上泥,很快他就会升入甲室,很快!
陆元鸿四下环顾,挠了挠头,有点生气,但又不是特别生气。如果让他安心吃完午饭,不饿肚子,他就当没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