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芮芮当时还小,一样依赖池钺,并不觉得两人的亲密有什么问题。等到她真正明白其中隐藏的含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蒋序了。
池钺的电话好像还没有打完,池芮芮有点好奇,小心踱步往池钺房间那头去,假装不在意的朝着打电话的人一瞥。
就这一眼,池芮芮就愣住了。
池钺好像……哭了。
在她的记忆里,不管是以前和爸爸动手,还是家里出事之后,或是池钺刚带着自己来到申城最困难那段时间,至少在自己面前,池钺是从来没有哭过的。
18岁到28岁,池钺永远安静坚韧,一往无前,好像没有什么能击垮他。
但是现在,池钺一只手拿着电话,寂静无声地站在走廊那副巨大的装饰画前,头顶的射灯灯光落到他头上,照亮他眼角隐约的,不太明显的泪痕。
原来池钺也是可以哭的。
池芮芮垂下眼,转身回到客厅。
但哪怕池钺哭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平静,带着温柔。他没有解释,只对着电话那头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蒋序反应了一会儿,回答:“不是,乔合一在。”
前面莫名被点名的乔合一一个激灵,立刻正襟危坐。隔了一会儿,一只手从后座伸过来,递过一只手机。
蒋序言简意赅:“接电话。”
乔合一:“……”
他不知道为什么压力倍增,想问蒋序一句对方有说什么事吗,但蒋序手机都拿不稳了,要不是乔合一接得快,差点摔进车里。
拿过电话,蒋序仰头重新倒回后座,眼睛已经闭上了,看起来马上就要睡着。
乔合一只得冲着电话那头喊了一声:“喂,池帅池钺,我乔合一。”
池钺“嗯”
了一声,问:“你们喝酒了?”
乔合一紧急澄清:“喝了一点,蒋序自己要喝的,我没拦住,现在已经在送他回家的路上了。”
池钺不和他计较这个,只是沉默了片刻,说:“蒋序家的地址麻烦你我。”
池芮芮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背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池钺换了衣服,拎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看到沙上的池芮芮,池钺脚步一停,开口问:“我可能要去宁城两天,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池芮芮立刻回答:“可以。”
她回答得太快了,池钺反而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给你转笔生活费,不够再和我要。自己在家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不行的话就叫你同学一起”
池芮芮打断他,喊了一声“哥。”
她看着池钺,突然眼眶一热,尽力把眼泪压下去后,池芮芮开口说:“哥,我今年就十八岁了。”
“你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在养我了。”
池芮芮冲着池钺笑了一下,灿烂又漂亮,她现在能够自己去陌生的城市或国家参加集训和夏令营,已经不是那个时时刻刻害怕被丢弃的小丫头。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去见谁就见谁。”
池芮芮望着他,轻声开口,“我们都长大了。”
他们在一起经历了1o个春来春去,住过地下室,吃过最便宜的饭菜,有过眼泪,笑声,伤口。命运好像以碾压他们为乐,但最终没能把他们置于死地。
池芮芮16岁的时候池钺赚够了手术费,池芮芮完成了全部植皮手术,她身上的旧痂剥落,新的皮肤开始愈合生长。
就像是他们,逾越千山,然后新生。
第二天蒋序醒过来,摸过手机一看,时间显示早上1o: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