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孟亦舟捧著那朵從他心尖生長出來的玫瑰,明艷地,赤裸地交付到沈晚欲手中。
就是在這樣的無比誠摯里,沈晚欲獻祭了自己的心,他輕輕笑起來,說了好。
蜷縮的手指舒展開來,是孟亦舟都沒料想到的緊張,明明不是初戀,自己卻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沈晚欲臉上帶著不明顯的緋紅,問:「笑什麼?」
「可算追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孟亦舟的手順著沈晚欲手臂的線條滑下去,圈住他的手腕,牽來臉頰邊貼著,聽著那跳動的脈搏:「現在,我可以名正言順的吻你了吧。」
沈晚欲比他更快一步,像是迫不及待,他按住孟亦舟的後頸,仰高臉頰。孟亦舟微微一愣,隨即摟住人回應,他們交換著彼此的呼吸,耳鬢廝磨。
窗外花枝開得熱烈,綠意暗涌,沈晚欲只覺心底載著愛意的海潮正積涌成浪,要淹沒了他。
分開時,兩人都需要大量氧氣。
沈晚欲環住孟亦舟被熱水打濕的後背,他將滾燙的側臉擱在他肩膀上,輕聲說:「謝謝你喜歡我,我的榮幸。」
他的初戀,純真,悸動,不堪言說的心事落在一片火海和少年炙熱的胸膛里,從這一秒開始,他擁有了一個愛人和無法戰勝的夏天。
作者有話說:無法戰勝的夏天——來自加繆
第33章我只在乎你
真正在一起後並沒有迎來如漆似膠的日子,沈晚欲依然在為生活奔波,而孟亦舟忙前忙後的準備出國事宜,每次約會也只是匆匆碰個面,其餘時間全靠電話聯繫,不過甜蜜絲毫不減。
今天好不容易擠出時間,還被李翹插了個空子,一連打了十多個電話,非要叫孟亦舟去明珠俱樂部。
沈晚欲六點下課,孟亦舟在圖書館的那條小路上等他。
他不是急性子,等人的時間足夠他玩一盤數獨遊戲,或者看完一篇推特上全球電影最資訊,但他沒有那樣做,而是靠著一棵粗壯的榕樹,每隔一分鐘就低頭看一次手錶,或者抬頭看中戲劇系那條綠意盎然的長街。
盛夏的陽光透過樹冠漏下來,在並不平整的柏油路上分散開,變成一顆顆搖晃的星子。
第十二次看表的時候,一雙洗得泛白的球鞋在視線里逼近,他能看到鞋子邊緣的底膠有些輕微裂痕。
抬起頭,心上人出現在街對面。
沈晚欲腳步飛快,往這邊跑。圖書館這條路是開放式的,西區校門口就是131路公交車,來來往往很多學生。
隔著人海,孟亦舟看見沈晚欲朝自己笑,他身後是依偎著彼此的情侶,飛馳的列車,搖晃的樹影,所有一切都模糊成背景板。
他是最特別的那個,總之,孟亦舟一眼就能捕捉到他。
「臨下課教授拖了會兒堂,六點半才結束。」
玫瑰色的餘暉染紅了沈晚欲的頭髮,他鬢角的熱汗在閃閃發光。
孟亦舟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巾,本想替他擦了,手抬起時被沈晚欲擋了,他接過去:「等很久了。」
孟亦舟垂下手臂,也不看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晚了一分鐘零五十二秒。」
階梯教室到圖書館,路程大概是11分鐘,手機顯示屏是12分52秒。
沈晚欲嗤笑一聲:「報時器都沒你準時。」
孟亦舟朝沈晚欲迫近一步,斜著身子,拉著沈晚欲的衣擺將他牽到身後:「你遲到了,怎麼補償我?」
沈晚欲把衣角從他手裡扯回來:「你想我怎麼補償?」
孟亦舟偏過臉頰,嘴上逗他:「親我一口,這事就揭過了。」
沈晚欲左右看了一眼,認真地說:「現在不太方便,回去再說。」
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是可愛,孟亦舟想要逗弄沈晚欲的心思藏都藏不住,他用指腹颳了刮沈晚欲的手背,作勢就要握他手:「不讓親,那牽個手總成吧。」
沈晚欲不想破壞氣氛,又礙於人來人往,抽回了手:「兩個大男生牽手走路,別人以為我們神經。」
「我又不在意。」
沈晚欲恨鐵不成鋼地瞅了他一眼。
他們站在一棵梧桐樹下,粗壯的樹幹意外地擋住了人潮。
孟亦舟忽然彎腰,下頜抬起,偏頭吻上沈晚欲的側臉。
夕陽下兩具影子摺疊,又迅分開,短暫到只有一秒。
沈晚欲捂住側臉,心有餘悸:「多大的人了還玩偷襲?」
孟亦舟心情大好,抬手勾過他肩膀:「行了,揭過了,走吧。」
沈晚欲臉上帶著怒其不爭的笑意,可他也實在也拿孟亦舟沒辦法。
走著走著,孟亦舟突然問:「你怕被別人看出來我們在談戀愛麼?」
腦子裡立刻浮現了一張笑起來痞壞的臉,沈晚欲無可避免的想起許軍,想起那些喜歡坐在巷子口,以談論別人私事為樂的左鄰右舍,想起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
如果說除了身份地位以外,沈晚欲還有什麼顧慮的話,大概就是這一件。大部分人談起同性戀,第一反應是愛滋,第二就是噁心。
他那麼珍視的孟亦舟,怎麼捨得讓他承受一絲一毫的不光彩。
已經走出了一小段距離,沈晚欲才說:「不是怕,我只是覺得戀愛畢竟是私事,儘量低調一點,也是保護自己。當然了,如果以後能等到一個更自由的時代,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