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石榴花开得红橙橙的煞是炫目。夜来一场透墒雨把大地万物洗刷一新。湛蓝的天空碧玉一样澄澈,日头被洗得橙红鲜亮,一出山就气势磅礴,到了半晌午人们都感觉到了它异乎寻常的热。
青山一踹油门,摩托车就轰轰烈烈地奔驰在去小张庄的乡间土路上,排气筒吐出一路蓝灰色的烟尘。他是去给卖粮户送钱。送完钱晚饭前要赶回家给二女儿过生日。
青山有时资金周转不开,也给卖粮户打借条,但他卖了粮有了钱,第一时间总把钱送给老乡,做生意诚实守信第一桩。
刚进村子,看见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在打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小伙子留着黄狗毛一样蓬乱的头,上穿一件花里胡哨的短袖衫,下穿一条脏兮兮的喇叭牛仔裤。脸色苍白,眼睛浮肿,看似病态。老太太花白的剪头被撕扯得像被冷风霜雪摧残过的衰草,散乱在头顶和脸上。眼睛红肿,流泪满面像是哭了很久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你打死我吧,我没用了,我该死……”
青山戛然停下摩托车,趋前问站在远处窥视的大叔“大叔,这个年轻人为啥打一个老太太呀?”
大叔看了一眼青山,是外乡过路的,毫无顾虑地说“在南方打工,吸毒,找不到地方打工了,没钱了,就回家问母亲要,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让他母亲去给他借钱,借不来就打。日他奶奶,他是吃人饭拉狗屎~没有人味了。”
“噢,那咋没人去阻止一下呀?”
“有人说,这孩子得了传染性啥…脏病,都怕被传染上,不敢到跟前去。”
青山说“是艾滋病?”
大叔说“对,就是艾滋病!”
青山本来看一个年轻人打一个老者就看不过去,得知他打的是他的母亲,就更义愤填膺,没加考虑,顺手咔嚓从树上撇下一个树枝,上去就抽那个青年。边抽边说“打死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打娘骂老子,你连畜生都不如,你咋不去死呀!”
青山想,我连我娘长啥样都不知道,看见人家孩子有娘疼,眼气的不得了,做梦都想有个亲娘来疼爱自己,去尽孝心。你咋对娘恩将仇报哩!
老太太看有人打他的儿子上去护住说“求求你别打我儿子呀!,他有病呀,我可怜的儿呀!”
“你可怜儿,儿咋不可怜你哩。”
吸毒青年冷不防挨了打挣脱母亲就上来像疯狗一样撕咬青山,青山也怕他身上被咬破传染上艾滋病,给他玩起了猫戏老鼠。打一棍就闪,得势再打一棍,逗得男青年无力地躺倒,好像毒瘾犯了,身体扭曲成麻花,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青山真有些害怕了,万一出了人命,他可脱不了干系。
他下意识地扔了树棍,一踹油门,逃之夭夭。也没心送钱了。干脆回家给二妮过生日吧!但又一想,就这样临阵脱逃算什么英雄好汉!所以他加大马力,朝乡政府派出所跑去。
青山报了案,建议派出所把这个瘾君子抓起来。不然,他会作祸的。当天下午派出所的警员开着警车让青山当向导到了小张庄办案。到那里一看,吸毒者的娘鼻脸青紫,正流着泪喂她的孩子喝水,青年嘴里还用力咀嚼着什么东西。青山看了一下熬水的锅里有很多大烟壳。警员立即给吸毒者戴了手铐,把他推上警车。
老太太看自己的孩子被抓走了,哭着喊着趴在警车上不让抓她的孩子。警员把老太太拉开说“大娘,您放心,我们抓他是要给他戒毒,治好他的病,让他做个好人。”
这样,大娘才半信半疑地给警车让了路。还反复叮咛“你们给他药吃,不要打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儿子到了打娘的地步,她娘还护犊子。
原来是这样,他儿刚一岁的时候,他父亲都患病死了,他娘守寡把他爷奶送到了“南北坑”
,苦筋拔力的供他上学,把他抚养成人。这个孩子在没出去打工之前是个听话的孩子,出去打工后攒了钱,谈了一个四川的女孩结婚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两岁多了。没成想由于他交友没有设防心,也为了贪图小便宜被人诱惑吸毒。自从他吸毒染上艾滋病后,老婆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吸毒青年怒目圆睁对着青山说“你是谁,为什么打我?”
青山说“我那是替你娘教训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若不打你,你就把你娘打死了。”
“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着向青山淬口唾沫,由于青山反应快,猛一闪身,唾沫落在了车座子上。
警员朝他的腿上踢了一脚喝道“你规矩点,不然把你捆起来。”
青山说“听人说他有艾滋病。小心他伤人。”
警员一听,像看见了一个绿头苍蝇,恶心得要吐。忙用带了手套的手把他捆到了车靠背上,然后用手纸擦去车座上的唾液,装进了塑料袋子里。手抄警棍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吓他说“你再不老实,我让你脑袋开花,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