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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页(第1页)

  想起昨夜的事,陈猎户虽心有余悸,但仍一个劲儿地夸赞沈重樾,说他箭法出神入化,若不是他在,只怕他们早就成了那群狼的腹中食。

  姝娘默默听着,敬佩之外,不免有些臊的慌,先前她还担心沈重樾来着,没曾想他竟有这般身手,是她看走了眼。

  她检查了钱猎户的伤口,虽咬得深,但因提前上过药,血好歹是止住了,不然他怕也难以撑到这儿,如今这般气若游丝的模样,大抵是失血过多后有些虚弱。

  姝娘用干净的布条包裹住伤口,转头在纸上写了什么,递给陈猎户,“麻烦陈叔照着这药方去我师父那屋把药材取来。”

  陈猎户往那纸上瞄了一眼,尴尬道:“姝娘,先别说抓药,就是这字,我也不认得啊。。。。。。”

  一时慌乱,姝娘竟是糊涂了,长平村人多是睁眼瞎,哪里看得懂这上头写的什么药材。可如今钱猎户这情况,她也离不开。

  姝娘想了想,只得朝沈重樾的方向看去,那厢触及她的眼神,不待她说,主动道:“我去吧。”

  “那便麻烦公子了。”

姝娘递出药方,又道,“这上头的药材都还算寻常,公子若不识得,就去喊小虎子,我都教他认过的。”

  沈重樾淡淡“嗯”

了一声,阔步出了门。

  姝娘望着他的背影,少顷,杏眸微微眯起。

  日头一升,钱猎户受伤的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平村,钱猎户的媳妇乔氏带着最小的两个儿子抹着泪便找来了,伏在炕头号啕大哭,连带着不少村人都跑来刘家凑热闹。

  钱猎户服了药,脸色已好看了许多,本想躺在炕上好好缓缓,没曾想直接被乔氏母子三人给闹醒了,他皱着眉头,看着门外挤了那么多人,觉得没面,哑着嗓子教乔氏别哭了。

  乔氏见他醒来后一副虚弱的样子,一时哭得更凶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刚哭完,听陈猎户说起山中生的事儿,她当即抓起袖子抹了眼泪鼻涕,拉起两个小儿,站到沈重樾面前,作势就要跪下。

  沈重樾一手拦住她,自然没让她跪成,乔氏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还说有空要好好招待他。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见钱猎户说话有了气力,总占着姝娘这地儿也不是事儿,乔氏就喊了村里的几个身强体壮的后生,合力将钱猎户抬了回去。

  钱猎户走后,围观的村人也相继涌出了刘家,原吵吵嚷嚷的院落倏然安静下来,沈重樾见势也不好继续叨扰姝娘,正想跟着离开,却被喊住了。

  姝娘走到他面前,秀眉紧蹙,温婉的声儿里透着几分担忧:“公子的伤可还好?”

  沈重樾神色微动,正想回答“无妨”

,却见姝娘的视线已落在他的左后腰上。

  他半身衣衫都被钱猎户的血染红了,盖住了受伤的地方,再加上摸黑奔逃,刮擦横枝斜杈,衣衫难免破损,若不细看,确实不易察觉。

  “如何伤的?”

姝娘问道。

  沈重樾轻描淡写道:“逃跑时,那狼闻着血腥,了狂,扑向我背上的钱猎户,我下意识侧身挡了挡,便。。。。。。”

  便被那狼的利爪给挠了。

  分明受了伤,还装作安然无恙,想是怕钱猎户知晓,心下更有负担。

  姝娘从前只当沈重樾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少言寡语,高高在上,颇有些不好接近,却不想他竟是这般细致入微,心地善良之人。

  倒是她狭隘了。

  “小伤而已,我看我住的那屋里便有些伤药,回去上一点便好。”

  沈重樾语气轻松,可姝娘听着心情却愈沉重起来,她好歹是大夫,如今病人就在面前,她却还碍着男女大防,左右为难。

  若真不管,哪还有资格被称为医者。

  “这位置不好上药,还是让奴家来吧。”

姝娘指了指外屋那张方木桌,“公子坐,奴家去取药来。”

  沈重樾本想说不用,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吐出一个低低“好”

字。眼看着姝娘掀帘进了里屋,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在离大敞的屋门最近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姝娘捧着瓷罐出来,微微别开眼,鼓起勇气道:“公子将上衣敞了,让奴家看看伤口。”

  说罢,她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待声音停了,她深吸一口气,方才将视线投过去,不由得怔忪在那里。

  入目的背脊宽阔结实,肌肉线条流畅,可奇怪的是上头满是旧深浅,像蜈蚣一般狰狞的疤痕,凌乱交错,似乎是被刀剑所伤。

  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应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就算是习过武,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姝娘突然觉自己其实对这个所谓的沈公子一无所知,只知他家中行商,却不知具体做什么生意,又来自哪里,家住何处。

  她也不好问,将视线挪向左后腰,却是双眸微睁,她原以为沈重樾这般淡然,伤口大抵是真的不严重,可瞧见那清晰的抓痕处,皮肉裂开,仍在渗着丝丝鲜血。

  这该有多痛!

  姝娘喉间一哽,不敢想象,他到底是怎么忍着,还表现得若无其事的。

  沈重樾背对着姝娘,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觉姝娘为他上药的动作极其轻柔,好似对待一件脆弱的瓷器,只要力道重一分,就会碎裂一般。

  他的确没说谎,这种伤对在刀山火海中淌过,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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