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那辆大卡车开在石子路、土路上,一晃一晃的,把何有信颠的差点早饭都给吐出来。
车子一路过去,扬起漫天灰尘和飞沙走石,旁边赶路的行人稍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得被弄得灰头土脸。
真可谓是,车里头的难受,车外头的遭殃。
就这么挨了十来分钟,经过两三个村子,终于路好点了,何有信往窗外一看,已经是到了白文村附近,离他老家不远了。
白文村附近的这段路因为是修的,所以平整不少,何有信在车上也好受点了。
修这段路,他家可是出了不少力,这一万五花的,是得要好好体验体验。
何有信盯着车窗,透过路边的那排灌木杂树,隐约看到了清凌凌的水面。
白文村村后靠山,村前则有一条长水塘,环绕三面,终年积水不涸。
很快的工夫,车子驶进了村子的外围地界,再想往里就得过桥。
那老石桥,大卡过去比较费劲,桥上人也挺多,李父见状便找了个地方停下,他在车上守着,何有信一个人下了车走路过桥。
桥上此刻到处是小孩子在追逐打闹,另有几个年纪稍大的,坐在岸边手持钓竿,等着鱼儿上钩。
何有信走在桥上的时候,还有几个小孩跑过来围着他,不知道在嚷嚷着什么。
这种小孩就是人憎狗嫌那类型的,他斥骂了两句,直接都轰走了。
这时他又无意间瞧见了堂哥何有智,同样站在桥边,不过不是在钓鱼,因为旁边站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
何有智腰弯弯着,满脸讨好地盯着那姑娘,不知道在说什么。
这家伙一心忙着哄女人,倒没注意到另一边的何有信。
何有信也没跑去跟他打招呼,径直就过了桥。
再走了几十米便到了一处大院,院子里头是几间瓦房。
不过此刻院子的大铁门却是锁着的,何有信眉头一皱,大伯家现在竟然没人,他堂哥在桥那,那大伯和大伯母跑哪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往附近转转,等走到村里的老榕树那,终于是看到了大伯母。
几个闲的没事的妇人正聚在树下,叽叽喳喳一片,说的正起劲儿,谈吐之间,可能就有一个村里人已经身败名裂。
何有信隔着十来米便听见了大伯母的声音,在稍微走近,也听清了他们谈论的内容。
“有智妈啊,你们家有智结婚这事都拖那么久了,这还结不结呀,别都快黄了吧。”
“呸呸呸,老芳嫂你家才要黄,谁说不结了,都还在准备,你以为现在还跟咱那会儿一样啊,现在摆个酒哪哪都得开销,哪是说结就结的,你懂个屁啊!”
“啧啧啧,随便整整得了,反正都是搭伙过日子,你们家还想结出花啊,果然书记家就是不一样。”
几个妇人说着的时候,何有信走近叫了声“大伯母”
。
…。
老榕树下的谈论戛然而止。
大伯母扭头一看,见到是何有信,脸上讶异一闪,接着语气干硬地回道:“小信啊,咋的,不上学回来玩啊。”
何有信回:“没,我找大伯。”
大伯母瞅了他一眼,“你大伯没空,去村后头了。”
何有信又问:“那他啥时候回?”
“问我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大伯,你找他干嘛,要不就直接跟我说。”
大伯母面色烦躁,语气极其不耐烦,另几个妇人则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何有信也不在意她此刻的反应,平静回道:“前几天说的修路款那事,钱我带过来了。”
听了这话,大伯母瞬间扭过头来,眼睛瞪得贼大,“你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