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霍与驰忽然开口:&ldo;是我的问题。&rdo;&ldo;对,是你的问题。&rdo;这种话是失礼的,甚至是失态的。但她就是这么自然地说了下去,她甚至是有礼地看着他,仿佛正在进行的不是一场jiāo锋,而是优雅的一支圆舞。她平静无波的眼神,从容不迫的手势,说话时惯xg微翘的唇角,致意时颔首却不低头的高傲,从刚才至现在,从前生至今生,都令霍与驰明白,他和她之间究竟到了怎样覆水难收的地步。程倚庭转身,大方而得体,像一位彬彬有礼的小姐,想主编谢绝:&ldo;我与霍先生,是旧识,并且我们之间,相处得并不愉快。所以,对这样一份需要与霍先生共事的工作,我很遗憾。&rdo;主编极力挽留:&ldo;人是有理智的。&rdo;程倚庭,&ldo;女人有的,更多的是不理智。&rdo;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风起云涌,顿感秋风萧瑟原来凉意已经侵袭而来。程倚庭紧了紧外套,想起多年以前曾和霍与驰约定好的,两个人要一起携手在新闻第一线,因为他们两人,连理想连未来都是相似的,仿佛这样的人生,已经相似得相爱太晚,只想携手今生不再放开。多年之后,她果然如愿进入了新闻界,他也一样进入了第一线,然而再相遇时,却不能够再携手了。程倚庭放下酒杯。其实事qíng很简单,无可所用只能用就令自己开心的人,本身一定是已经无法再开心起来了。一个人酒量再好,即使千杯不醉,喝下去也不是不难受的。程倚庭沉默了一整晚,喝够了,不想再喝了。这些年了,程倚庭没有学会任何聪明事但起码还是学会了再大的委屈喝一杯酒neverd。她站起来想走,却不料肩膀上搭来一只手。一个鹰眼戾色的男人在她面前笑了起来:&ldo;我当这是谁,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程记者吗。别来无恙啊大记者,前阵子还放话要搞垮我,怎么,这么快就连公司也不要你了?&rdo;程倚庭扶额。谁他妈说&ldo;qíng场失意,事业得意&rdo;的?扯淡!她不仅不得意,还冤家路窄,被人落井下石。这要放在小说里,绝对是令人唏嘘不已的悲qíngpào灰角色啊。&ldo;肖总,幸会,&rdo;程倚庭不愧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女壮士,即使喝了一整晚的酒,思路也能保持异常清醒:&ldo;私人时间,我不谈公事。&rdo;肖总大笑。&ldo;呦,这会儿倒是懂得跟我谈私人时间了,啊?当初程大记者死追着我不放扬言要查出我私吞儿童捐款工程款这件事,怎么不见你谈私人时间?&rdo;就是这一件新闻案,使得今日的程倚庭得罪了人。被抹了黑,甚至,连公司也保不住她。后悔吗?有的,但不多。做事qíng,尤其是做得罪他人利益的事,是需要布局杀阵的。免不了牺牲一两个棋子冲锋陷阵。而什么是牺牲呢?牺牲就是明知会落难仍会坚持去完成,这类人很少,程倚庭偏偏就是其中一个。换做多年前那个犹然热血的程倚庭,很可能会在这种境遇下说一句&ldo;你等着!正义必胜邪恶!&rdo;,但今日的程倚庭已经不会那么做了。能忍,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长的标准。&ldo;今晚的酒,我已经喝完,肖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允许我先走一步。&rdo;&ldo;急什么。&rdo;男人一把抓住她光滑的手臂,右手顺势环住她的肩头。程倚庭不动声色,&ldo;肖总,请自重。&rdo;&ldo;装得这么纯qínggān什么,程倚庭,你有胆量查我,就该知道我也会查你!你几年前被男人甩了,居然还有本事靠sec唐涉深上位,&rdo;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程倚庭光o的肌肤,十分明显地侵犯:&ldo;程小姐摆平深少的私人手段,我也有兴趣开开眼界啊。&rdo;程倚庭的回应是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男人色变,勃然大怒。&ldo;程倚庭,不知好歹‐‐&rdo;酒jg、荷尔蒙、bào力,酒过三巡的男人全然忘记了何谓理,受到程倚庭的反击后反而被激起了男xg的攻击yù,顺手抄起一旁吧台上的玻璃酒杯,手起刀落,不偏不倚砸向程倚庭。她好累。不是痛,是累。想睁眼,却似有千斤重。一个人,连清醒这件事都觉得累,该如何是好呢。她看见自己,和一个男人说话,肩并肩,她听见自己唤他的名字,叫他与驰。她曾经非常喜欢这个人,直到后来,他不允许她再喜欢下去。以至于现在她想起他,只觉这个男人有礼又蛮横,温和又顽固,狠心又怯懦,就像压抑又放纵的jú花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