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之很生气:“她这个人,怎么总爱把人关起来,她就差不能杀人了吧。可我告诉你,大伯母这个人也没多了不起,一到皇后跟前,就低眉顺眼的,我没见她和皇后娘娘有多亲昵,总觉得皇后也嫌她。”
扶意道:“不在人后说短长,我不想议论她,也不想再提她。”
有暖风穿堂而过,将纱帘吹得漫天飞舞,扶意起身去关北窗,走到窗下,就想起那晚和祝镕在此互诉衷肠,不禁心中一暖,面上有了笑意。
眼下,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就会心中欢喜,哪怕他总是紧张地对自己说这个不能够,那个不允许。
韵之唤她:“扶意,你来,我有要紧的事要对你说。”
“是啊。”
扶意回身道,“我一直惦记着呢,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等她坐回来,韵之已是双颊泛起红晕,如那天从围场归来时,红得那样可爱。
扶意心里便猜了七八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不知如何回答韵之,才能呵护她柔软的心思。
“我这几天,满脑子想着一个人……”
韵之说了半句,又犹豫好一会儿,举起手伸出纤纤玉指,“你要同我拉钩,绝不能告诉别人,香橼不行我奶奶不行,郡主也不行,总之谁都……”
不等韵之说完,扶意就勾上手指,温柔地答应:“我保证,绝不对任何人说。”
一语罢,二小姐的脸颊更红,眸光渐渐朦胧,勾手指的手转为抓着扶意,声如蚊蝇地说:“我是不是,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扶意静静地听着,等了好半天,韵之才挤出一句:“我每天都在想闵延仕,怎么会这样呢,扶意,我是不是把脑袋摔傻了?”
祝闵两府算得世交,如今又结了姻亲,闵老相爷为人和善,那日二老爷生辰,他竟然拨冗前来。
自然,就算和东苑是两亲家,老相爷给的也不是祝承业面子,是看在祝家三百年家业,世代贵族,是祝家列祖列宗的体面。
换句话说,在宰相府眼中,祝家是值得往来,愿意高看一眼的门庭,虽然只是嫁了个庶女来,但公爹祝承业本也是庶子,两边算得公允。
可如今,韵之对闵延仕念念不忘,她心里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不如人之处,此刻难过地说:“我明知道是配不上的,为什么还要胡思乱想。”
扶意从小什么书都看,爹爹眼中的荒唐书看得更多,对于儿女情长,心里很有主意,也早就说服自己,抛开世家门第的偏见,不要因为小门户出身而自卑懦弱。
韵之就不同,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越是扶意这般出身平凡,无可挑可取之处,反而越能豁出去,可韵之自小在皇亲贵族的世界里耳濡目染,门第之见早已深种在她心里。
韵之苦笑着:“你说我傻不傻,兴许我爹娘走不通四皇子的路,是会盼着我能去闵家做长房长媳,可闵家的人若得知此事,必定眼珠子翻到天上去了,真真可笑。还有那个闵初霖,最最可恶的人,我竟然一时连她也能忽略不算,我是真傻了。”
“韵儿……”
扶意反过来,握着韵之的手,“不要妄自菲薄。”
韵之软绵绵地伏在桌上,轻声道:“不是我看轻自己,你不在京城长大,不知这里头的道理。我只跟你说,你权当听我说故事吧,横竖一年也见不上几次的,过阵子我就能忘了。必然是那天生死一刻,他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内心感激,就以为生了情愫,过些日子,就好了。”
扶意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心,却不懂怎样安慰韵之,想安慰她的话,想来只会为她徒增烦恼。
韵之又反复地念叨:“我只是感激他救了我,一定是这样。”
她忽地坐直了身子,着急地说:“还有件事你要帮我,相爷夫人的生辰就快到了,奶奶一早就命我准备贺礼,这一天天乱七八糟的事,我都给耽误了。你说送什么好,我怕置办不好,丢了奶奶的体面。”
扶意笑道:“不如去问问大嫂嫂,她知道老夫人的喜好,我们投其所好,心意足了就好,想来宰相府也不缺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