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比上午可是热闹极了,周围几个隔壁村的村民们都来了,他们都等着钱用呢,谁都着急把钱拿到手,所以这几天凡是交过鸡蛋的都来了。
院里院外全是人,都在等着队里放款。这个情况大家都没想到,以为人们会按交鸡蛋的顺序来支钱的,结果一涌而来,全部挤在了这一天。
老支书一看这么多人,急的满头大汗,在院里吼得嗓子都哑了,又在大喇叭里喊,要人们听指挥,不要挤,要求人们按交鸡蛋的时间顺序来支钱。
可是没人听,都在拿着条子往前挤,使劲地挤,都想排到前面去,好快点拿到钱。
桌子挤得不停的往后移,写字写不了,别说数钱了,都不敢拿出来,万一被抢不就完蛋了?这个场面把年轻的六斤吓得不轻,他可没见过这么多人在一块挤来挤去的,张老汉也不知所措的抱着钱袋子愣在那里打哆嗦。
院子里人声鼎沸,喊着挤死拉,别挤拉!哎呀,我衣服被扯破了,哎呀,我的脚,哎呀,我的鞋!。。。。。。
混乱的场面愈演愈烈,老支书一会跑到广播室里喊,一会儿不放心又站在屋前喊“排队,排队领钱!”
喊声被淹没在人声的海洋里。
不得已,所有的人最后都逃到了屋里,没办法,已经没地方了。桌子都被挤倒了。
王荣梅通过重重阻碍,最后终于挤进了屋里,看着乱成一团麻、不知所措的众人,老支书都快急哭了,他也没见过这种乱哄哄地,不听指挥的混乱场面啊,他在喇叭里喊,在院子里喊,嗓子已经彻底喊哑了,撕心的疼。
王荣梅在后世这种场面可是见过多次,尤其是政策放宽后,年底赶大集和赶庙会时,人山人海,拥挤不堪,那景象和现在非常相似。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但看到老支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一脑门子的汗在滋滋的冒着,嗓子都哑了时,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她赶紧把老支书从外面拉进屋里,关上门,把嘈杂声关在了外面。
“支书,别急,我有个办法,你先别急!”
让老支书喝了口水,王荣梅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老支书缓和了情绪,点了点头,张了张嘴,竟然没出声音来,还痛苦的捏住了脖子。
又缓了一会儿,老支书才张口哑着嗓子把大队长张有德叫过来,让他去广播室,广播内容就听王荣梅的。
广播马上再次响了起来。
“仕途村的民兵,仕途村的民兵,马上到村委会集合,马上到村委会集合。
这个时候村村都是设有民兵的,由本村村民组成,主要就是保护集体利益不受损失,保证村民的正常农业劳动。
大喇叭里继续喊“下面喊到谁,谁进会议室,没有喊到的人擅自闯会议室的,将按抢劫罪交给公安处置。”
喊了四五遍,外面哄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一说会犯法,要交给公安处置,很多人害怕了。村里人因为见识的局限性和对事物不懂的盲目性,是很害怕公职人员的,就像老鼠见了猫那样的怕。
民兵66续续的来了七八个人后,大队长安排民兵站在屋外一溜排开,像一道人墙一样把人群阻隔在会议室外面,并维持秩序,阻止人们再次拥挤。
然后大队长开始按着队里缴鸡蛋的顺序喊名字,让人按着顺序一个一个排队进到会议室领钱,被喊到的人很快在外面排成了一条长龙。
拥挤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不再你推我搡的拼命往前挤,而是开始耐心听着大喇叭里是否会有自己的名字。
一些缴鸡蛋晚的,自觉没有了希望,反而怏怏地退了出去。
事情渐渐往好的方向展,一切变得有序起来。
一些妇人拿了钱喜笑颜开的回家,一些本村的男人在领了钱后就被老支书安排到外面去维持秩序。
太阳渐渐偏西,排队的人越来越少,一些没被点到名字的人还徘徊在一边不远离去,老支书一直守在旁边,看着那一堆钱慢慢变少,最后就只剩下了1元3角8分钱,嘴唇都白了,哆嗦着说道“怎,怎么还剩这点?”
老支书感觉一下子天都塌了,折腾了好几天,怎么就还剩这点钱,屋里现在有5千鸡蛋了,这拿什么给乡亲们付钱啊?哪里出了问题,难道钱不对?
老支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张老汉翻着账本,慢吞吞地说“钱是足够的,今天咱们把前两次一共收上来的6383个鸡蛋都付清了,一共是63元8角3分,另外提前给付了离得远的村的鸡蛋款是46块5毛2分,咱们到目前一共收入11o元7角3分,所以还剩下这点。”
说完,把剩下的1元3角8分钱和账本一起推到了老支书的面前,
哦,哦,哦!也就说小屋里的鸡蛋有4千多不用付钱了,是队里自己的拉!
老支书抚着胸口,“唉,吓死老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