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远看事情已经如此,干脆直接了当的说道:“这位陈先生是个革命党。”
说到这里,他这么说尚不能体现出问题的严重性,他又加重语气说道:“他还不是那种鼓吹什么宪政的革命党,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革命党。”
“呃!文青是革命党?哈,哈哈。”
听了这话,秦佟仁居然笑出声来,“若文青是革命党,我倒觉得这革命却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听尚远揭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之后,陈克心里面倒也没什么太大感触。这年头革命党是个时髦事,在满清朝廷的实际控制力每况愈下的今天,只要你不起来造反,只要你不去表过于激烈的推翻政府的言论,你就是自称革命党也不会有官府来抓你。满清先在甲午战争中败于日本,然后又经历了庚子事变,犯了太多不可饶恕的错误。朝廷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口碑之差已经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接二连三的失败让满清的正统性遭到了极大的质疑。在这样的情况下,满清官府已经不敢采用什么高压手段来对付知识份子。
至于陈克自己的书,全文几十万字根革命,就是被拿来当证据,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比陈克的书激烈几十倍的文章,不照样能够通行天下。
让陈克感兴趣的倒是尚远的态度,他如此激烈的做法,怎么看都不对头。既然尚远都叫阵了,陈克觉得自己得应战。
“尚兄,我听说过秦兄的事情,和洋人打仗,守卫天津制造局。我是非常尊重秦兄的人品。若说我是要坑害秦兄,那断然不可能。其实前两天我还和秦兄提起过,这买卖不好做。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秦兄。”
秦佟仁还记得陈克的话,但是听了尚远这么一番说辞,他对陈克也有些摸不透。尚远和秦佟仁是好友,他知道尚远不是个虚张声势的人,既然他对陈克如此评价,陈克必当有惊人之处。此时他倒是有些迷惑了。
“你若是要欺瞒佟仁这等君子,我决不会饶你。”
尚远根本不领情,“既然陈先生说有自己的打算,我倒是想问问,陈先生为什么要在京城办这个厂。”
“我想在京城召集些人才,明年我要到安徽去做些事情。若没有这个厂,我怎么知道召集的人才到底是什么水平的。”
“安徽?”
尚远和秦佟仁几乎同时问道。
“安徽哪里?”
尚远追问了一句。
“大概在淮南一带。现在还没有确定。”
陈克觉得这两位的态度有些奇怪。
“哼!这倒是有趣。”
尚远冷笑一声。
陈克莫名其妙的看着尚远,却见尚远不肯解释,便又看向秦佟仁。“望山兄马上要到淮南那边就任。”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望山兄其实找过我,想让我和他一起到淮南去做些事情。”
这也太巧了?陈克觉得这两人不会是唱双簧,想坑自己一把?但是仔细看来,却也不像。他只好笑道:“真的是巧啊。缘份啊。”
“陈先生也不用说这个,我问你,既然你明年便要走,为何今年还要做这蜂窝煤?你若做成,这么大家业就撂在北京么?”
尚远不依不饶。
“做成做不成,我都要撤了。”
既然对方是明白人,陈克干脆就实话实说,“我本来的打算当中,就是找些能做事能合作的兄弟,我也没想到能够遇到秦兄这等人才。既然尚兄担心我坑了秦兄,那我也不妨直说。秦兄,我就是一个革命党。”
秦佟仁听了陈克的话,又看陈克没有丝毫的诓骗之意,这才相信陈克所说的是真的。不过陈克接下来的话让秦佟仁更加吃惊了。
“尚兄,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个革命党。”
秦佟仁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克,又看向尚远。只见尚远阴沉着脸,却没有否定陈克的话。
“明人不说暗话,能从我书里面看出革命来的,都是革命党。”
陈克用毫不矜持自夸的语气下了总结。
对北京市民们来说,入冬之后的日子是颇为无聊的。但是19o5年的初冬,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种新的煤球,叫蜂窝煤。推广蜂窝煤的一开始是些旗人。宗人府的规矩当中,旗人不能经商。但是旗人靠了那点子“铁杆庄稼”
日子过得并不好。加上旗人都爱排场,哪怕是没钱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反正八旗几百年前就不会打仗了,无论是朝廷还是别的军队对八旗子弟们都没有抱任何幻想,所以旗人从军已经是少数。大多数北京旗人当中,懒惰的那些就整天泡茶馆混日子。催生了一批无聊的茶馆文化。
但是对于还算是勤快些的旗人,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旗人虽然不能作买卖,赶车这买卖既不是做生意,也不是什么长期工作,雇用旗人倒是最方便的。他们整天在北京城里面混日子,人面熟,北京的犄角旮旯,他们都门清。四处赶车,雇用旗人倒是很方便。这些肯卖力气的旗人整日里在京城四处走,对北京更加熟悉,哪片的人有什么消费能力,他们是一清二楚。
有人肯出钱雇他们推广蜂窝煤,让这部分还算是勤快的旗人很快就赚到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