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可孤呆了一会儿,忽然醒悟过来,见他微微地发抖,不觉心头一痛,连忙抱紧了他,暗责道:&ldo;多半是被这变故吓着啦,我却在想些有的没的。&rdo;手上微一使力,将他抱到床上,又拧了一条手巾过来替他细细擦面,口中安慰道:&ldo;没事,没事了,……别怕啊……&rdo;那怨魂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怔怔看着他。只见魏可孤坐在床沿,半弯了身子仔仔细细地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眼泪、嘴角秽物,眼神说不出的温柔怜惜。不觉看得痴了,不由自主地轻轻握了他的手,牵到腮边,将脸贴上魏可孤的掌心。这种无限依赖温存的动作,令得魏可孤心中柔情涌动,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细腻的面庞、柔软的长发,一边放软了音调问道:&ldo;小鬼,怎么了呢?&rdo;怨魂凝视着他,自知这男子的怜惜眼神、温柔语调、乃至象是无限宠溺的轻抚于自己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因此倍加眷恋。踌躇了半晌,脸在他手上轻轻摩擦片刻,抽抽噎噎地道:&ldo;魏……大哥,你不要赶我走……&rdo;魏可孤心中奇怪,停了停方笑道:&ldo;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舍得?&rdo;只觉掌心所触处,肌肤细腻、温润宜人,心中不由暗自琢磨道:&ldo;我出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鬼怎的就由鬼变成人了呢?莫非这世间真有大罗金仙?&rdo;沉吟片刻,正待要询问,却见那小鬼听了他的保证,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放松一般吁了一声,就着贴着他手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他这两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寝,此时此刻方自松懈下来。魏可孤见了,心头无数疑问都只得暂时放下,注视着他的面孔,暗暗自我开解道:&ldo;罢了,等他醒来菁神好些了再问罢。&rdo;这一着掉包计,李代桃僵。且说公子殷,昏昏沉沉中被抱回了天一教总坛,犹不知身边人事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直至午后方自悠悠醒转。七月天原本暑热难耐,一天之中,又以午时最为闷热,但东方紫这一处房间却是避暑的好地方。几间小轩偏建在一大片竹林之中,那门窗桌椅俱是竹制,炽热阳光透过竹叶映进来,颜色已非金黄,却是一片淡绿。满屋绿意清幽荫凉,案头摆放了一只青玉碟,盛了浅浅的水,围着一圈白玉兰散发幽香,再加上凉风细细,端的是一处好所在。--若是平时,公子殷指不定便会为这匠心独具而点头称许,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情来欣赏这幽静环境。一醒来,这陌生环境便教他怔忡,及至察觉后颈传来微热呼吸,腰上也沉甸甸地横了条手臂--低头看去,那一截衣袖白缎上以银线绘着流云图案,华贵无双,却不是熟悉的魏可孤的衣物。不由霍然一惊,转头便去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这一看,直把他魂都吓飞了。那东方紫斜倚在他身后,以手支头,却并不是午睡,反而睁了一双眼正自凝视着自己。刹那之间,殷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响,全身上下的血夜都唰地一下冻凝固了,瞪大了眼,呆若木鸡。。……那东方紫凝视着他,露出微笑,眼中柔情似水。&ldo;……&rdo;嘴唇一启一合,但却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殷只觉得眼前金星点点。是不是做了恶梦?一梦醒来,见到的还是魏大哥?看着那人住了嘴,面上露出关怀的表情。&ldo;……殷儿?&rdo;他在叫他的名字,然后伸手过来想要探他额头--这一下殷是彻底惊醒了,倒抽一口冷气,啪地一下挥开他的手跳起来便逃。魂飞魄散之余双足发软,也不知是被衣摆还是什么给绊了一下,痛叫了一声便骨碌碌滚倒在地。&ldo;殷儿!&rdo;i东方紫连忙下了床想要上前搀扶,谁知才弯下腰,手还未碰到,殷已经撑了双手连连后退,面上全是惊惧之色,眼眶中甚至都蓄了泪。这种极为明显的抗拒姿态对东方紫来说不谛为一种打击,身子不由一僵。过了好一会儿,他象是不敢相信,颤声道:&ldo;……殷儿……你,你怕我?&rdo;殷没有答话--乍然发现自己落到了东方紫手中,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东方紫的目光似是笼罩住了他,简直连动也不敢动--虽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刺激到他,但却忍不住把足尖缓缓回缩,尽可能地把身子缩成一团,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