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死在战场,是为大禹保江山,是遂了皇帝的意。若是胜仗,那么,皇帝绝不会任裴氏的儿郎,他一定会让裴厌缺死在回程途中。
裴相没想到,皇帝会将主意打到裴厌缺身上。
“父亲的心思我也懂,”
裴厌缺眼眸微垂,道,“但我还是想去一趟,锦州。”
锦州、白城。
他眼眸晦涩,思绪被幼时的记忆翻起,黑眸深不见底,如潭如渊,须臾,又变得平静。
他抬眸,“父亲,我一定要去。”
—
半个下午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惢嫣开始关注时间时,已经傍晚时分了。
正好去弄墨轩吃饭。
压了压心头莫名的躁意,惢嫣给自己寻了个好理由,步履轻快的往弄墨轩去。
他竟然没回来。
坐在正屋那小桌旁,莫邪毕恭毕敬的送上来茶点,惢嫣无所事事,时不时吃一块糕点,还没吃饭呢,糕点就将肚子填饱了。
一直等日头落入西山,天擦了黑。
夏日日长,天黑下来,大抵就到戌时了。
垂花门前出现隐隐绰绰的高大人影,惢嫣焉下去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她腾一下站起身子,几乎是小跑到男人身边的,“裴厌缺,你回来啦。”
她抓了他的衣袖,言语欢喜。
“嗯,”
他应了一声,“等了我多久?”
“没多久。你饿不饿啊,我们吃饭吧。”
“你还没吃饭?”
“唔……吃了糕点,饱了,但我想陪你吃。”
他沉默片刻,宫灯刚点起来,照在人面上昏黄温和,可惢嫣一瞬间竟觉得他的面容不真切。
“我有事同你讲。”
他反手握住她的葇荑,牵着她走入屋舍。
惢嫣的心狂跳了两下。
见他反手关上门,宽阔的背脊抵了上去,他就这么垂眸看着她,眸色晦深,薄唇轻启,“嫣嫣,我要去一趟锦州。”
“去……做什么?”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眸若琉璃,裴厌缺的心被轻轻扣住,脑子里又浮现她那句,能少受点伤吗?
“南方战事吃紧,陛下遣军去白城,此番我为副将,赴锦作战。”
惢嫣鼻尖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