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沈寒山心间又泛起了一丝甜蜜——苏芷斩杀十个他都不在话下,却还是留了他的小命在。由此可见,她是偏疼他的,心里亦是有他的,苏芷将他看得极重。
这话要是教苏芷听见,她定然会无语至极。
苏芷不蠢,知道谋害朝廷三品大员的罪判得多重,她才不会贸贸然要了沈寒山的命呢!
三人既喝奶碗子,又吃沾了椒盐豆豉酱料的羊肉片子,一顿晚餐还算有滋有味。
吃饱喝足,云婆总算想起正事儿来了。
她问:“你俩是不是要寻隔壁那个朱家夫妻?”
沈寒山拿帕子擦手上油脂,答:“正是。云婆婆对他们可有印象?”
云婆呶呶嘴:“那看来真是远亲了。”
“嗯?”
苏芷不解。
“他们都离家好多年了,细数起来,十年是有的,你俩居然没听到消息。”
这话说出口,苏芷和沈寒山俱是一惊。朱家人竟离开这么多年吗?那他们来一趟,岂不是无功而返?
苏芷颇为遗憾:“那朱逢的弟弟朱毅也不在家中吗?我记得朱家还有个瞎眼的婶子……”
云婆拍拍手上粗盐粒子,拿竹签儿剔牙,道:“朱家婶子啊,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俺记得朱家那一对双胞胎小子是二十几年前来的青花县,后来那个叫朱毅的小郎君上外地寻工去了,只余下一个朱逢还在家里照顾朱家婶子。十多年前,朱家婶子患上肺痨离世,隔壁家就只剩下朱逢和他媳妇儿住着了。”
苏芷问:“您方才不是说,朱逢和他妻子离家有十年之久?”
“是啊。俩小夫妻还没住几年就离开了,也是多少年的邻里,离开时,连声招呼都不打,忒没人情味了。明明朱逢媳妇儿平日里同阿婆的关系不错,逢年过节也互送冬笋干枣的……后来,还是俺见他家数十天没个炊烟燃起,和老汉一商量,猜是他俩离家有段时日了。也不知他俩如今日子过得咋样,成亲两三年,连娃娃都没生呢!阿婆还特地给朱家媳妇求过寻子符!”
苏芷猜,朱逢是不是在那时就来了京城开纺织院了?可是她听说朱逢一直是鳏夫呀,既有妻子,又是哪年辞世的呢?
“不告而别吗?”
沈寒山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一笑,“朱逢小两口离家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云婆被沈寒山问倒了,绞尽脑汁想了一通,总算搜刮出一点闲谈来,“哦!那个离家好几年的朱毅回来了,还在朱家住了好几天。俺给朱家媳妇送腌荠菜的时候撞见过一回,险些没认出来他是朱家大郎还是朱家小郎。还是朱家媳妇告诉俺,朱家小郎是右撇子,而朱家大郎朱逢是左撇子。”
苏芷看了一眼自己惯用夹菜持刀的右手,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她打断云婆的话:“等一下,您的意思是,朱逢是左撇子?”
云婆颔首:“是啊!朱大郎一直用左手做事的,都说用左手的郎子聪明,俺看朱逢的确为人聪慧,性子温和,当年同他媳妇的感情也很好,家宅也操持得兴旺呢。倒是那个朱家小郎,俺瞧着有几分不对劲,看人都阴恻恻的,怪道一直没小娘子愿意同他攀亲家……”
云婆继续叨念,可苏芷的心神已然不在这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