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笙蹙着眉头,伏在他腿边,轻轻地吹着,想让药汁快些干透。奚秋弦却用手撑着往边上挪了挪,道:“别吹,痒。”
“刚才还说痛呢……”
她不乐意地道,低头看看他的腿。
她虽跟师傅练武多年,也受过不少伤,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生生截断的肢体。好在除了那些磨破的伤处,其他地方并不是很可怕,只是隐约可见一些旧伤痕。银笙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问道:“阿弦,你每天走路是不是都很疼?”
奚秋弦愣了愣,低声道:“走得不多的话,还好。那么多年一直这样,习惯了。”
他语气平静,但银笙的心情却很沉重。
想到初识他时看到他走路微微摇晃的样子,想到他在与暗夜盟的人交手时那干净利落的身姿,想到他回巫山时只能坐着坐辇上山,又想到这些天来他始终不离她左右……
他每走一步,或许都在忍耐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
但是他一直是微笑的,满不在意的。
她的眼泪渐渐漫出,晶莹澄透,划过脸颊,滴落在他的双膝上。
“怎么忽然哭了?我说了一般不会很疼的。”
奚秋弦诧异着抬起手,替她拭去眼泪,微微俯□,从侧面望着她,“阿笙,你不要自己乱想。”
她的眼泪却止不住。
他无奈,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故意笑着逗她:“阿笙,阿笙,你是个爱哭鬼。”
银笙呜呜咽咽地扭过脸,他慢慢挪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伏在她耳边,小声道:“说真的,你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会难过。”
她这才强忍着眼泪,转过脸看看他。他本来黑亮流丽的眼眸里似是也有一层淡淡的雾。
银笙微微低头,像以前在小溪畔那样,轻轻抵着他的前额。他抱着她,安安静静,呼吸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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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折子最终还是熄灭了,屋里只余淡白月光。
银笙借着月光替他再上了一遍药。他摸摸床边,叹道:“这么窄,你平时睡觉不会掉下来?”
“掉下来也不会摔坏,又不高。”
她顾自说着,很小心地摸摸他小腿上没受伤的地方,“这样不疼吧?”
奚秋弦微笑道:“苦藤真有用,现在已然不疼了。”
“骗人。”
“……说了不疼还是我的错?”
“我自己也抹过,哪可能那么快就生效?”
“为的是让你放心嘛。”
他笑盈盈地道。
银笙愣了愣,他见她还呆呆地蹲在床边,便道:“一直蹲着不累吗?我现你好像很喜欢这样。”
“这样望着你,你坐着也比我高,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