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秋弦望了那小楼一眼,道:“这是我父母生前住的地方,他们去世后,我也搬离了,便再没人居住。”
银笙这才想到自从来巫山后,神狱中部属侍女众多,但奚秋弦却好似并无其他家人。他见她有所思索,便道:“正好路过,进去看看也好。”
银笙略一迟疑,便推着他往里去。穿过绿萝萦绕的院墙,两人来到楼前,此时晚风吹拂,树影婆娑,池水清浅而起涟漪,有浮萍点点,随波荡漾,如散落水中的绿珠。倏忽间波纹跃动,浮萍下有圆圆水泡冒出,数抹橙红影子一闪而过,原是锦鲤游过,留下微微痕迹。
“我虽不常来,下人们还会照常来打扫喂鱼。”
他说着,自己推着轮椅临近池边,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枚鹅卵石,朝着水面飞削过。那石头度极快,在水上连连弹跃,溅出了无数水花。
“你看,小时候玩的,现在还没忘。”
他回头笑道,“要教你吗?”
银笙摇摇头,道:“我学不会。”
“试都没试过,怎知不会?”
她却小声道:“等下次再学。”
“一点意思都没有。”
奚秋弦叹了口气,侧身支颐,望着水面怔。银笙坐在池边白石上,绿罗裙垂于碧草间。她望着那幽静小楼,道:“你父母很早便去世了吗?”
他这才好像回过神来,平静道:“母亲是在我十五岁时去世的,但我没见过父亲……我还未出生,他便离世了。”
银笙愣了楞,道:“他们一定都是江湖上极有名的人物吧?”
他笑了笑:“还好。我祖父只有一个女儿,他去世后,母亲便担起管理神狱的重任。后来,她在一次外出时遇到了我父亲,他对剑术极为痴迷,与我母亲交手后占不得上风,便一直钻研破解之法。没想到越是钻研越是着迷,多次比试后竟与母亲情投意合,因母亲无法抛下神狱跟他走,他甚至甘愿离开师门,入赘至我奚家了。”
银笙托着腮,道:“你父母的故事真像个传奇。”
“那自然,姻缘天注定。”
奚秋弦一笑,指了指小楼,“门没有锁。”
银笙跟着他进去,奚秋弦伸手撩起静垂已久的白玉水晶帘,里面影影绰绰,青瓷杯彩画屏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只是一室冷清,望之缺少了生机。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他进了屋,随手打开床前铜纹红木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物件,银色的九连环、憨态可掬的泥人、雕刻精细的小木偶,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银笙望着它们,心里却浮现出自己幼时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东西,父亲抱着她,母亲坐在一边刺绣,哥哥则拿着泥娃娃逗她笑……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摸了摸最上面的一个泥娃娃,那娃娃梳着丫髻,眉毛弯弯眼如月牙,双手拢在袖子里,笑得可爱。
“这个……我好像也有过……”
她轻声道。
“是吗?”
奚秋弦怔了怔,俯身拿了起来,见底部有细细裂缝,失笑道:“被我脾气时扔坏了,还好是砸在床上再掉落在地,才没有摔碎。”
他见她目不转睛望着这泥娃娃,便将之托在手心,道:“你喜欢的话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