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明国必然希望他们打起来,打得越凶越好。哪个弱些,便支持哪个。哪个快败了,就出兵去救哪个。拓跋真自然不会相信言子星的话,但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松口。言子星是北堂王的亲弟弟,也是明帝最疼爱的幼弟,如果他有什麽意见,也会对那两个人产生一定影响。只看他愿不愿意开这个口而已。显然目前看来,拓跋真刚才的条件无法让言子星放弃自己的立场。但拓跋真听出言子星话语里对自己的关心之意,不由心下一动。他划著水来到言子星身旁,盯著他的双眸,低声道:「有你在,我确实没什麽不放心的。」说著手掌缓缓向前,抚摸上言子星的胸膛。言子星挑起眉眼,似乎有些惊奇地看著他。他容貌俊美,五官结合了两位父亲的优点,却又不完全相似,唯有一双眼睛,却与爹爹言非离几乎一模一样,虽然没有父亲北堂傲那般冷豔到近乎妖娆的美丽,但又黑又亮,俊朗动人。此时他由於心下惊奇,眼睛便挑了起来,看上去竟有几分纯真魅惑之感。拓跋真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神情,原本还有些僵硬的动作不由流畅了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麽难。他微微一笑,大手缓缓抚摸著言子星的胸膛,手心的茧子摩挲著他的肌肤。「阿星,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拓跋真嘴角轻勾,邪邪地微笑著,眼神幽深。言子星原本诧异的神情慢慢沈了下来,变得面无表情。他抓住拓跋真的手,道:「有你怎样?没你又怎样?」拓跋真与他靠得极近,温暖舒适的温泉水在二人身边缓缓荡漾。「不怎样。只不过我不喜欢听别人讲大道理,也不喜欢听你说那些话来敷衍我。」拓跋真黑发湿漉漉地披在身上,卷曲得更加厉害,古铜色的肌肤配上高鼻深目,整个人有一种浓郁魅惑的异族风采。他懒洋洋地挑起言子星的下巴,让他面对著自己,柔声道:「我想听真心话。」言子星一把拨开他的手,冷淡地道:「你现在说的又是真心话吗?你说我敷衍你,你又何尝不是敷衍我?你说不会带走海莲娜,我是不信的。」拓跋真淡淡地道:「海莲娜是我的命。但为了草原,为了西厥,我可以不要我的命。阿星,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在乎你还爱不爱我,如果你想要,在遥京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尽情满足你。」言子星倒抽口气,并未觉得欣喜,反而满心恼怒。他冷冰冰地、一字一字地道:「拓跋真,你这是什麽意思?你要用海莲娜和自己的身体来和我交换?」拓跋真动了动,温泉下的一条长腿碰到言子星的身体。他慢悠悠地,从容中甚至带了点不在乎:「你说呢?」言子星愤怒了。他抓住拓跋真的肩膀,双手用力,指甲都紧紧地掐进他的肌肉里,怒道:「拓跋真,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你自己?」「羞辱?」拓跋真惊奇地挑起浓眉,有些诧异地看著言子星,然後彷佛听到了什麽笑话一般,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羞辱?你觉得这是羞辱?」拓跋真甩开他的手,笑得前仰後合。言子星瞪了他半晌,忍无可忍,吼道:「别笑了!有什麽好笑的!」拓跋真眼角都笑出了眼泪。他趴在温泉池沿上,侧头看著言子星,嘲讽地道:「你们明国人真奇怪。这算什麽羞辱?想要得到,就要付出,这世上没有白来的东西,这是我们草原上的法则。偏你们明国人喜欢假惺惺地标榜自己的清高与清白。」「你……」拓跋真懒洋洋地摆摆手,道:「得了,你别说了。我不觉得这是羞辱自己,至於你是不是觉得被羞辱了,我就管不著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操我了,这时候这麽大惊小怪的做什麽?」言子星本来十分气恼,但让拓跋真这麽淡淡地刺了几句,不由觉得自己好像真大惊小怪了似的。他想起当年大哥对拓跋真的评语:能屈能伸,狼子野心。如今想来,这短短八个字,委实道尽拓跋真的性格。当年拓跋真可以在与明国翻脸之後,照样送来求救信,并将自己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明之事,轻描淡写地描述成促进两国友谊的友好行为,厚著脸皮向北堂王求援。可见他不仅有心机、有智谋、有野心、有手段,还有一颗可以随著利益变换而随时调整心态的上位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