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閉目養神的沈清竹睜開眼,「無事,就是有些困了養養神。」
吳蘭淑這才放下心,伸手扶著他跳下車,沒忘了扭頭跟周松道謝,「麻煩了周小子。」
周松看著沈清竹站穩才鬆開板車的握把,「沒事。」
一旁的錢嬸看著這般的架勢,神情卻是微頓了頓,但是沒開口說什麼。
「我將車還回去,你們回去休息吧。」周松看了看神情還帶著睏倦的人,如此道。
吳蘭淑忙擺擺手,「我與王妹子說了,先放在我家吧,她跟小鈴回去估計也要午睡了。」
如此,周松便也不說什麼了,幫著將車放進院裡。
走之前,他又看了眼沈清竹,不過對方正好低頭掩唇打了個哈欠,沒有注意到。
等著他回去的錢嬸卻是看見了,不動聲色的兩邊看了幾眼。
跟人道過別,兩人一道往家走。
周松心不在焉地垂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錢嬸時不時的看他一眼,想問他什麼,又覺得不好開口。
這麼猶猶豫豫的,都到了家門口她也沒張開嘴,看著人跟她分別回家,也只好先就此作罷,回頭有機會再說。
推開院門進去,正好瞅見自家兒子從灶房出來,她一愣,「你咋沒陪著阿芳睡會兒。」
林二柱示意了下灶房,「她口乾,我出來給她燒點水喝。」
錢嬸恍然地點點頭,抬腳想回屋去,卻又實在按耐不住心下的猜測,看了眼自家兒子,伸手拽著他去了堂屋。
林二柱莫名其妙被她拽走,「咋了娘?」
錢嬸拖了張凳子給他,「先坐。」
看她一副還要長談的架勢,林二柱更迷惑了,只得先照著她的意思坐下,「啥事啊?」
錢嬸斟酌了下怎麼開口,畢竟目前只是自己的猜測,也不好瞎議論,想了想,她先試探道:「周小子最近……有跟你說啥嗎?」
「說啥呀?」林二柱不懂。
看著他迷茫的臉,錢嬸嘖了聲,「就是他有沒有心悅誰啊一類的?」
林二柱聞言一笑,「咋的娘,你還對松哥找媳婦兒的事不死心呢?」
「誰跟你說這個了,我是想問……」錢嬸止住話頭,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咋說。
林二柱露出高深莫測的眼神,抬手環在胸前,「娘,你其實是想問他跟沈小郎吧?」
錢嬸一愣,接著急急的道:「咋,他跟你說了?!」
「松哥那個悶葫蘆,咋會跟我說這些。」林二柱放下胳膊,「我是自己看出來的。」
他跟周松從小一起長大,對方什麼脾氣性格再清楚不過,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
就沖他今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人家裡吃飯,已是很不對勁了,更別說,他還湊過去幫人家拿碗盤,時不時的便要往人家那桌看。
人沈小郎說一句敬酒,平日裡最不喜歡酒的松哥直接幹了一杯,比他這個多年的兄弟說話都好使。
「松哥平日裡跟村裡的姑娘們避嫌,恨不得離八丈遠,我可聽說了,他前兩日還帶著人沈小郎熟悉村子呢。」
村里其他人覺著沒什麼,只認為是周松熱心,平日裡大家有點什麼忙,他能幫的大多會幫一把。
可林二柱不是別人,早就練就了他松哥一個眼神就能明白他想表達什麼的本事,他這般反常的舉動,能看不出來?
聽罷他的話,錢嬸覺著自己的猜測果真是沒錯的,但她還是猶豫道:「今日他們一道去送桌椅,周小子讓人家沈小郎坐車上給拉回來的,不像他會辦的事,可是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沈小郎雖是坤澤,但也是個男子,周小子把人當弟弟照顧了?」
林二柱冷笑,「娘,我也是他弟弟,你看他平時對我有這般體貼嗎?」
錢嬸嫌棄的掃他一眼,「你個糙小子能跟人家沈小郎一樣嘛。」
「對啊,」林二柱聳肩,「你都覺著我們不一樣,松哥怎麼會覺著我們一樣呢。」
他這話說的有道理,錢嬸反駁不了。
林二柱感慨道:「我說我松哥先前怎的對成親之事無動於衷,原來是眼光高,只能看上人家沈小郎這般的坤澤。」
「那你說沈小郎對周小子是何心思呢?」錢嬸止不住的憂心,人家實在是太懂禮數了,對誰都親切,他們對人也不了解,實在瞧不出什麼。
林二柱搖搖頭,說不知道。
但他心裡估摸著,人家對他松哥應該沒什麼想法,最起碼現在沒有。
畢竟人家是從大地方來的,什麼樣的乾元沒見過,他松哥放在這十里八村的那是頂優秀,可要跟那些富家子弟比,先不說家世,單單才氣見識上便先輸一籌。
「娘,這事兒呢我們也先別摻合,更別到松哥跟前去說,權當不知道。」林二柱覺著,人家既然在村里住了,有些事也不必急於一時,到時候再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錢嬸哪兒能不知道輕重,再怎麼親近,她也不是周松的親娘,不好去多管人家的私事。
若他與沈小郎當真有緣分能走到一起,她自是樂見其成,若是不能……唉,那也是他們無緣。
第十三章
「松哥!」
周松剛到地頭裡,挨著他家那塊地里的林二柱便眼尖瞅見了他,舉著鐮刀朝他揮了揮,他抬抬手當作打招呼。
在田地前站定,放眼望過去,一片金燦燦的,飽滿的麥穗皆是已經成熟的狀態,只等著主人來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