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睁大眼看着老爷,他只让项斯送她去福州,却从未交付过其他嘱托。“老爷,您让项大哥送我过来,就没想过以什么名目让我随军吗?”
“怀化大将军令会把你带到我身边,以什么名目根本不重要。”
纪忘川又深情款款地看着琳琅,鎏金九曲仙鹤灯上点着九盏蜡烛,把依人照得柔软如摇曳的烛光。
纪忘川恨不得把琳琅时时刻刻揽在怀里,可琳琅刚才的话让他咂了咂味道。“你刚才叫项斯什么?”
琳琅不以为然,答道“项大哥。”
纪忘川问“吃饭了吗?”
琳琅狐疑地摇头,道“没呢。”
老爷变脸的度素来是极快的,比炎夏六月的天色更捉摸不定。“唔,罚你不准吃饭。”
琳琅侧脸望了望,赔笑道“为什么?”
纪忘川敛容绕回风车木官帽椅上,从书案上摆放的毛药乌木笔筒里取出一支金漆狼毫。“等你自己反省出问题了,再来回复。”
把琳琅托付给项斯实在是无奈之举,一整月不见面简直折磨坏了他的五脏六腑。只是琳琅与他的关系是栓在他心里的秘密,也是攻击他的软肋,除了信任项斯,他找不到另一个可以托付之人。但是让琳琅与项斯孤男寡女相处一个月,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琳琅天资聪颖,只是遇上纪忘川后不敢揣度他的心思,故而显得有些木讷。这见面后态度转折琳琅却看穿了事态,问题应该出在那一句“项大哥”
上,老爷面上冷静,怕是肚子里回顾起来吃味了。
她就着纤柔的光线,打量老爷美如天神的侧脸。“老爷,您饿吗?”
纪忘川沉肃回道“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外头的军士说,老爷累日来废寝忘食,食之无味,琳琅瞧着真是瘦了。”
琳琅堆砌出弯弯的笑眉。
纪忘川看琳琅毫无悔改之意,索性就坐在官帽椅上批阅起公文来。金漆狼毫在徽山砚台上一滚,吃了饱满的墨汁,在军机公文上勾勾画画。琳琅见老爷那故作镇定的模样有些窃喜,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吃味,真不是怀化大将军该有的风度。但是不知怎的,琳琅觉得这样的老爷很亲切,很可爱,好似脱去了拒人千里的外衣,一下子落在她手掌心里。
她亦步亦趋,慢慢移动到纪忘川身后,双手虚拢成拳,轻轻地敲在他僵硬的肩膀上,揉搓适度,笃笃轻敲起的声响,充满了温情的蜜意。“老爷,见到我,您不开心吗?”
本就是憋着一口气,被琳琅一段轻柔的按摩下来,骨头都快被她折断了,他哪里能生气,怜惜还来不及。“一路上,项斯照顾可好?”
琳琅遗憾道“项大哥谨遵老爷的吩咐,照顾琳琅十分妥帖。只是沿途一直赶路,两人生疏,没什么话讲,直到把我送至市舶司衙门后,项大哥就走了,我都没有什么机会跟项大哥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