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羽若有所思的哦了声,他快步拔腿往里跨进去。“那我去看看从白。”
琳琅快步跟了两步,说道“觉然大师来诊治过了,清洗伤口,包扎严实,还吃了药。”
琳琅管家婆似的看顾这6从白,倒让6白羽心里不是滋味,他以为琳琅失踪了,万念俱灰之下决定皈依佛门,临门一脚却偏了。琳琅回来了,他这骑虎难下,到底这家是出好,还是不出好?若是言而无信,怕再被人看轻。可真的短出家,他这情根仍然种在心里,强硬拔出来,怕是连皮带肉一命呜呼了。
再跨进一门便到了里屋,6白羽停驻脚步,一手扶门,回头看琳琅,问道“琳琅,你来兜率寺做什么?”
“劝你回家。”
琳琅问道,“你当真立定心思,决定出家了?”
6白羽怔忡斯须,当即回6府,面子上拉不下来。当初信誓旦旦看破红尘,陈其玫又哭又求都无能转弯,如今琳琅一现身,立刻屁颠屁颠回去,岂不是着了陈其玫的道,也显得他被琳琅吃死。“心如死灰,唯有清烛香火,聊以心安。”
从见到6白羽萧索的面容那刻,琳琅心里明镜似的,6白羽出家的念头怕是犹豫万分,顺着他的意劝说他,必定让他拿乔。琳琅反其道而行,说道“不瞒羽哥,大夫人让我来兜率寺便是劝你回府上,可若你真心皈依佛祖,琳琅必定顺你心愿。”
6白羽登时晴天霹雳,琳琅不仅不劝,还让他留下,这与他心中所料想背道而驰。“这……”
他尚有许多话要与琳琅说,问一问琳琅到底为何要走?既然走了当晚为何要回来与他缱绻,还把身子给了他?她对他到底有没有情?可眼前所见,琳琅似乎完全不通情理,压根儿没有情衷在。
6从白从屋里传出虚弱的喊声,“是大哥来了吗?”
6白羽醒悟过神来,跨进门槛,走过去应声。“从白,伤势如何?你身手素来矫健,武功高强,怎么会被山贼所伤?”
琳琅给6白羽斟了杯茶,替6从白回道“寡不敌众,从白哥哥被我连累了。”
6从白瞥了眼6白羽,他脸色乍然灰败,好似斗败了的公鸡,心觉笑,说道“琳琅,你照料我许久也累了,去休息会儿,我同羽哥还有话说。”
琳琅如蒙大赦,脚下步子略松快了些,替他们合上门走到了外堂,正巧小僧弥往畅幽偏院送膳食,琳琅看了花窗外乌蒙蒙的天,这么一天就暗下来了。晨起从6府出来,赶上了山贼劫持,一通生死惊魂的搅扰下来,居然不觉得时光飞逝,五脏六腑空乏,原来已经黄昏而下了,她心里空落落的。她人在兜率寺,心已经飞回了神策大将军府,不知道纪忘川此时又是如何的光景?
她答应要替纪忘川拿到6白羽手上的人皮碎片,6白羽一向不当那碎片是宝,自然不会随身带来兜率寺,恐怕一切还需等他回了6府才能要回来。
小僧弥给她放下了小葱拌豆腐,腐竹青瓜,清炒油麦菜还有四个白面馒头,正要转身走,琳琅问道“小师傅,你可知道6夫人住在何处?”
小僧弥回道“就在隔壁畅流偏院,紧挨着这儿。”
琳琅不再耽误送膳食的小僧弥,待小僧弥走后,她一个人就着一盏烛火,食不知味,扯了点白面馒头就着豆腐填了填肚子。
一会儿时光,6白羽满腹心事从里屋出来,见到琳琅还守着,脸色有恙。“琳琅,畅幽偏院一向住的都是男人,你留在这里不妥当,还是去隔壁畅流偏院住吧。”
琳琅卖乖笑道“从白哥哥同你说了什么,你这般不悦?”
6白羽想拉着琳琅走出去,可推开隔扇门,帘外夜雨潺潺,两人都没有打伞,山上的寒冬尤其冷入骨髓,实在不宜出门说话,再者畅流偏院住着陈其玫和蓉姑姑,那更不是叙话的好去处。只好耐着性子关上门,两人就着一盏跳跃的黄烛,坐下说说话。
6从白与他在房里叙了一程子的话,把琳琅是如何被王世敬掳走,又被纪忘川救下,金屋藏娇当了纪府姨娘的事说了一遍。6白羽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差点一口气哽咽住喉咙。他当心肝宝贝儿似的琳琅,居然被两个小人如此对待亵渎,如今好好的大姑娘明珠蒙尘,身上扣了纪府姨娘的帽子。若纪忘川是真心呵护,怎么甘心她与别人分享?
他捶胸顿足,恨琳琅有眼无珠,所托非人。可她一个小女子被王世敬强行掳走,必定吓得肝胆俱裂,那时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人,她可不就以身相许了。细想之下,他又无法生琳琅的气,只能生自己的闷气,说到底,要不是他看顾有失,琳琅怎么会惨遭变故。
可琳琅若是被王世敬强掳而去,再转手进了纪忘川的门下,那当日与他共享鱼水之欢的人到底是谁?能够自由进出他住处的,又对他钟情的女子,思前想后便只有翌日消失的锦素。6白羽心中五味杂陈,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琳琅见6白羽灰头土脸生闷气,心里猜到了七八分,6从白定是向他和盘托出,她静静地等着6白羽调整情绪,忽而站起身来,说道“羽哥,你等着我去外头烧壶水,给你沏壶好茶品品。你来兜率寺这么久,可随身带了好茶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