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谁与归?誓约归处,誓约归期,
然,吾如期而至,君何往矣?
吾谁与归?念兮盼兮,悲兮哀兮。
终,惟吾一人往。谁与同归?
前尘如烟
我们的世界名唤泽梦仙域。被神的恩泽所眷顾,美若梦幻的仙境之意。我们诞生于天地初开之时,是活跃在天地间的五行元素金之灵、木之灵、水之灵、火之灵、土之灵。我们相生相克构筑了这个世界。初时,我们无知无觉,在八方世界里畅游。某一天,我们突然被吸入到了一个奇特的世界里这是一片只属于我们的乐土,我们自由地嘻戏玩闹,可以感受到有温暖的,令人快乐的东西在身体里流淌。日复一日复,年复一年,某一天,突然,第一个灵体诞生了,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我们自称释灵,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幻化形貌,以天地间无处不在,源源不断的五行元素为能量。强大者可使天地间四时共存,日夜同天;可以自如地在各个世界间穿行无阻;我们没有生老病死之忧,就算哪天本体因为元素力量不稳定,意外消散,转眼间又能聚合出新的生命。就这样,我们无忧无虑,自在逍遥地栖息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几千年日月轮转,某一天,我们的世界与人间界的连接处突然破开了一个口子,噩运从此降临。大股大股的黑色煞气从裂缝中喷薄而出,大量裹挟着痴、嗔、贪、怨、憎等恶念如瘟疫,迅感染了界内一些灵智未开的灵兽、灵植。恶念丛生,幻化出各种形态诡异,带着攻击性的邪兽妖物。它们以界内的一切生灵为食,迅强大起来。
天降横祸,让安逸散慢惯了的我们措手不及、损失惨重。等大家缓过劲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以巨大的牺牲,换来了这一批邪物被剿杀殆尽。撕开的空间裂口却变得更大了,汇入的邪气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来,源源不断,染黑了泽梦的半边天空。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的异变邪物接踵而生。而且,更可怕是,我们还现了,凡是被那些异变的邪物攻击而受伤的释灵也会被感染,不及时进行净化就会异变;如果释灵被邪物吞食,那灵体就无法再生。于是慌恐的情绪迅在释灵一族中蔓延开来,人心浮动,斗志大减。
最终,元素力量最强大的五位长老合体筑成了一道五行结界,封印了那道裂口。奈何裂口虽然堵上了。黑色煞气的传染度却快得惊人。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善战斗的我们来不及收拾好长老们陨命的悲痛心情,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与不断增长的邪物们无休无止的太广旋中。我族死伤惨重,族群的数量一度锐减过半。
事情的转机生在某一天,天边忽然金光大盛,一群外客从天而降,他们踏云而来,自称修仙者。为者言此地灵气充盈,五行之力活跃,适合修炼,愿为释灵一族除去大患,换宝地仙山一座长居修炼。双方一拍即合,立下鸿誓盟书。
祤归山山志有云山长受千年树灵贺翎归指点,择祤归山西处一百里外一荒原,设结界。众人合力引邪气入,封印之,名藏尘。封印之地有入无出。凡生于藏尘者,名唤藏尘妖弱者互为饵食,强者,每百年,派弟子入内清剿。事毕,山长以祤归山为基,建宗立派,名祤归门。许诺仙门世代阵守山中,若非得道飞升者,不得离去。
因为修仙者们的帮助,我们终于可以在祤归山东边的祁丘安顿下来,休养生息。然而,藏妖不除,隐患犹存。为了积蓄实力,我们不得不放弃原有的靠等待自然孕育的方式延续生命,而选择与同伴结合,加快孕育过程。
五百年过去,我们释灵一族在木元素最强灵战士贤者巫牙的带领下,数量不断壮大,对元素能量在战斗中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我们的栖息地祁丘也慢慢恢复了勃勃生机。藏尘之地在祤归山仙修们的控制下,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在大多数的释灵们开始渐渐淡忘曾经的血腥杀戮,过上安逸闲适的生活时,他们不会知道,这份平静只是表象,其下的暗潮汹涌,其后的血雨腥风才是对于释灵一族生死存亡的最大考验。
“山长,结界又有异动了。这次,幸好有一名弟子巡逻经过,及时现了那处结界裂缝,而且……”
陈设古朴雅致的书房中,灯火通明,清烟袅袅,一身华服的男女相对而坐,男人剑眉朗目,器宇轩昂,女人端庄秀丽,气质脱俗。跪伏在地的修士嗫嚅了片刻,才道,“我与其它几位同门收到求救信号赶到时,那名弟子已经受了重伤。我们也费了一番功夫才绞杀了那只妖兽。我们皆是高阶弟子,那只妖兽,司木大人看过,说是还未到成年形态。”
这名弟子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但是,沈玦没有多做安抚,依然不慌不忙地静坐着,面前的白玉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无人触碰,自动冲杀到了一处,你来我往,战局正酣“告诉辛鉴,清剿之事提前,我会亲自带队。你辛苦了,传过话,就去休息吧。”
等那名弟子领命叩退下。容秀夫人才担忧地开了口,“这次清剿你为何要亲自前去?现在形势不明,你作为一山之长,怎好以身犯险?”
“百年之约将近,鸿盟之约不得背逆。这个时候,我身为山长,自当亲自出面,稳定人心。只是不想事态如此紧急,未能在进藏尘前,见星儿一面,有些可惜。”
沈玦摩挲着指间莹白剔透的棋子,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有什么好可惜的,派去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到。你一去一回也不过几日的事,出来就见到了。急什么?同样是孩子,对柳儿也没见你如此上心。”
容秀夫人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一边打趣,一边不忘把黑棋投入棋盘中。
沈玦也笑了“柳儿这样的,哪需要我操心!但星儿不同,自打她出生,我就未见过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啊……我输了。夜已深,你也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些公务。”
他说着,便把手中的那枚棋子投回了棋篓中。棋盘上的棋子也都一个个安静下来,静止不动了。
容秀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叹一声,离开了。
这个祤归山最强的男人最后望了一眼祁丘的方向,一抹留恋与不舍在他毅然转身的那一刻化为决绝。容秀夫人望着丈夫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结界中,嘴边那句,“别去”
最终强咽了回去。她是山长夫人,一派之母,要识大体,以大局为重,怎能儿女情长,有失身份。他这么强,怕什么呢?她想。然而,三日后,她等来的不是凯旋而归夫君,而是小队全军覆没,无人生还的噩耗。在看到传来的影像中,自己的丈夫被一只全身萦绕黑气的巨大龙形妖兽,张开大嘴,一口吞下的那一刻,她几乎目眦尽裂,悲痛欲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想,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阻止他前去,管什么责任担当、道派存亡、誓约反噬!然而没有如果!他已藏身妖兽之腹,身死道消,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再无相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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