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侍卫先褚司马禀报李老夫人求见时,褚劲风刚刚皱眉哄着痴儿食了半个栗子面的豆沙团。这一病倒愈加显得娇气了,竟是连床也不起,卷着被子赖在床上非要人喂不可。若愚只吃了半个,觉得这面食小团甜腻腻的美极了,便举着剩下那半个往褚劲风薄薄的唇边递去。褚劲风哪里会吃她的狗儿剩,便是微微侧身想躲,哪想到她竟是不依不饶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只着了一件藕荷色的肚兜,丰满的胸部将那布料撑得鼓囊囊的,一双雪白光滑的胳膊便那样坦然地展露了出来,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褚劲风身子微微一僵,晃神的功夫就被那痴女得了逞,将沾着她的口水的栗子面豆包塞进了口里。褚劲风的眼睛微微地眯起,无意识地吞咽这嘴里的甜腻之物,突然觉得眼前还在无知地晃啊晃的女子,就如同裹着糯米纸外衣的可口点心,只待剥净便可大快朵颐……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李老夫人来访。本来依着褚劲风的身份,是根本不会去见这个李老夫人的。李家虽然有钱,但到底是个商户人家,其实能与贵为皇亲的褚劲风能相提并论的。可也许是方才吃下的半个点心太过的糯软香甜,褚劲风难得心情畅好,竟是肯舍下几分情面给李老夫人,竟然点头肯亲自去见一见。上次是离着这位褚司马较远,倒是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可这次却是不同,当李老夫人忐忑地入了驿馆的客厅,只隔几步之遥微微抬眼去看这位鬼见愁时,才发现这个男人眼角眉梢无不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峻气息,那冷峻的面容搭配诡异的白发,真是难以伸出亲近的心思。可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就是阎罗殿的厉鬼判官也要舍命相求。李老夫人努力地壮了壮胆子,堆积出些笑容道:&ldo;多谢褚司马能让民妇见上一面,聊城小乡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珍宝,特意命自家商铺购来五百年的何首乌给大人补一补身子。&rdo;褚劲风抬眼望去,那半敞开的礼盒里若然躺着大块的人形何首乌,看着成色形状的确是上品……&ldo;老夫人有心了,不过这何首乌可是暗讽本座满头的白发不成?&rdo;他喝了一口香草,长长的睫毛微垂,不冷不热地问道。被褚司马这么一问,李夫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这大半辈子从来没有操劳过半点心思。相公能干,女儿精明,这些个场面上应酬打点哪里需要她出面过?今日为了给褚司马备礼,她也是绞尽脑汁,素闻这位褚司马拥兵自重,想来见惯了奢华。也不知他喜欢什么,联想到他英年白发,于是便备下了这罕见的极品百年何首乌,又准备了京城里的几间顶好的商铺地契连同银票万两准备一同贿赂了这司马大人。可是没想到,还未及开口替二姑娘求情,便被司马大人不阴不阳地挑理了。顿时觉得自己送出的那块何首乌如同烫手的烙铁一般,让人坐立不安。李夫人只能连声道:&ldo;民……民妇没有这个意思……&rdo;☆、?李夫人见惯了江南斯文的男子,一直认为这塞北的汉子当是干脆爽利的。如今这大大的礼盒已经铺排上案,银票地契也恰到好处地在盒沿儿露出欲语还休的一角,只看司马大人一句话‐‐放人还是不放。可是这位白发冷面的司马大人,却捧着盏茶盅一下下慢慢地饮着,将聊城三样茶消磨时光的营生发挥殆尽。李夫人也不敢催促着他,只能目光忐忑地看着那只拿惯了刀剑的修长大手捏着小竹夹,一样样地往杯子里夹着梅子与小糖砖。别看褚司马是外乡人,对于喝茶的门道很讲究,那一颗梅子搭配两颗糖砖的喝法倒是跟自己的二姑娘的嗜好一模一样……就在李夫人也开始神游起来的时候,司马大人突然开口道:&ldo;夫人这般着急,是不是生怕耽搁了若愚姑娘的成礼大事?褚劲风本身就是气场压人,又问得突然,李夫人也是猝不及防,实话便脱口而出:&ldo;那倒不是,小女已经与沈家退婚……&rdo;话说到一般,便急急住了口,可惜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听到这,褚劲风停住了茶盏挑眉问道:&ldo;哦?难道是沈家公子悔婚?&rdo;将褚司马总算是理人了。李夫人暗暗吐了口气,但问起的话茬又是捅心窝的家丑,可不敢不应,便是勉强说:&ldo;大人,您也看到小女病成了那般,还如何为人妇?总是不好祸害别人的府宅,思来想去,民妇便是做主跟沈家退了婚约,沈二公子另娶……我们李府的三小姐,也算是……成全了两家脸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