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柏从接到请柬的那一刻起,便将自己关入了书房。事已至此,他自然明白自己竟然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恨只恨,他以前根本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头猛虎在暗中觊觎着他的若愚。早知道这样……就算豁出一切,他也要早早地将若愚娶过门。手指微微痉挛地握了又握,沈如柏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场婚宴他是非去不可的。因为司马成婚的大日子,国舅爷也派了他的儿子白传忠前来恭贺,据说白传忠还带了一个机关好手,到时候会与李璇儿一同改造战船,顺便验证一下她的造船技艺是否可靠。自己马上就要进京了,朝中大小官员犹如蝼蚁,若想快些出头,便要寻得稳妥的靠山。这是多多拉拢人脉的好时机……沈如柏微微扭曲的俊脸此时看上去分外狰狞,他觉得自己想要往上爬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只有成为人上人,才能随心所欲掌控生杀大权,到那时……就算若愚为他人妇又如何?他沈如柏发誓,总有一天,要叫那个不可一世的司马大人将若愚亲手奉还给他!成礼的那日,鸡还没叫,聊城的大部分人家就纷纷亮起了灯,熨烫衣服,涂抹头油,做着赴宴的准备,这两天,聊城杂货铺里的簪花头钗都卖断货了,毕竟能进入这王侯的庄园,生平也只有这么一次,自然是要精心准备一番了。李家一早就跟城门的守官打好了招呼,这城门也早早开放了,一辆辆马车接踵而出,整整一天,聊城到舒城的官道上飞扬的尘土一直没有落地。若愚作为新嫁娘,也被早早拉了起来,准备开脸儿梳头。可是开脸儿这一关却不好办了,若愚是受不得半点痛的,那绞线一挨到脸上,立刻不干了,哭着喊着找娘亲。李夫人和若慧在旁边看了,便对那喜娘说:&ldo;这脸儿便不开了,薄薄地抹些粉便好了。&rdo;也都亏若愚底子好,皮肤本就莹白没有几根汗毛,像剥了皮儿的鸡蛋一般,所以略施粉黛,便显出了好颜色,待得点上了玫瑰汁勾兑的膏脂,整个人顿时明艳了许多。若慧知道妹妹现在图得就是舒爽,也不敢给她梳太沉重的发式,头面也捡了轻巧的去戴,倒是少了新娘子穿金戴银的艳俗。这喜娘也是经常给达官显贵的新妇上妆的,按理说美人见过不少,可是今日司马大人要迎娶的这位,可真是少见的天仙,单论模样可真是一顶一的,也难怪司马大人不会去计较她乃低贱的商户出身。可就是这新嫁娘也太娇憨了些,举止做派就如同孩童一般,虽然看着让人忍不住心疼,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喜娘是京城里请来的梳妆高手,虽然不知这新娘的底细,但压根不敢去想司马大人迎娶的是个痴儿,只当这是在娘家娇养的姑娘,年纪又小,难免娇气了些,当给她束腰时,若愚嫌弃那腰封太紧,又要扭腰不依的时候,便半开玩笑地说:&ldo;二小姐,连这点苦都吃不得,那以后生孩儿可怎么承受得过去啊?这腰束紧了才好看,来吸着点气。&rdo;若慧听了心内一苦,说实在的,她也是担心这今晚妹妹该是怎么熬度得过新婚之夜。回想自己当初时,夫婿乃是练舞之人本就精壮,加上正值年少,床榻上更是如狼似虎,自己当时第二天清晨,差点没有起来给公婆侍奉茶水。那位司马大人更是不用说了,看那臂膀身形,比自己的丈夫更加伟岸。妹妹如今什么也不懂,那等床笫之私更是没法传授,如今她便是懵懂的如婴孩一般去跟一个如狼似虎的壮年男子共度这新婚之夜,定然是会被男人吓着的,如何不让人心悬。可惜再放心不下也没有办法,这位是妹妹必定要挨过的劫难,只盼着那位司马大人怜惜妹妹,手下留情,不要太过急切便好……若愚这一天都是懵懵懂懂地熬度的,娘和姐姐嘱咐她今天是个大日子,头上盖了红布后便不可以自己摘下来,还要乖乖地被人搀扶着鞠躬饮酒,然后便被送到了一个房间里坐在绵软的大床上。她都有乖乖听话,直到被送到了大床上,等屋内没了动静,她才悄悄掀开了盖头。只见这房间里到处都是红色,华丽得很,那桌子上也摆满的吃食,若愚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饿,可是方才有人嘱咐自己不可下地,只能乖乖坐在床上。她已经答应姐姐今日要乖,自然不会下地,于是便捡了床铺上的花生莲子剥皮吃,那大枣的味道也不错,吃了一会,觉得累了,便翻身倒在了红色的大床上搂着一旁的绣花枕模模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