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又规规矩矩磕了头,这才起身立在一旁看向贾政。贾政也按规矩照办,只是行完礼,却不能起身。
贾赦见其礼毕,开口道:“贾家祖训!”
贾政跪着接言:“忠孝谦逊,身正勿贪。”
贾赦又道:“忠孝和解?”
贾政跪道:“忠于君国,孝于父母。尽心终事……”
兄弟俩一问一答,将贾家祖训家规都背了一遍。
过了一遍,贾赦瞅瞅依旧跪在地上的贾政问道:“此番罚跪乃是头次吧!说到底老太太还是疼你。”
贾赦此言一出,贾政翻了白眼,如今他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知为何最近总不入老太太眼去,要是被疼还会被罚跪着祠堂去。
“瞧你这样就知你是不信,我十岁时被罚跪祠堂,我至今都记得,又是冬日跪了一整夜,也没人陪着。打那以后我宁愿被家法伺候也不愿跪祠堂。你这般大了,犯错罚跪祠堂还有人陪着,岂不是疼你?”
贾政听了心里忿忿,却依旧闭口不言。贾赦又道:“昔日里,老太太甚是疼你,我瞧在眼中也是有几分羡慕。起初我还抱怨过不公,后才知其中深意,若我无点担当,这日后又岂能撑起这一府去。如今是明白其用心良苦。我许久不见老太太如此动怒,想必此番定是气着了,你领罚之后,还是再去老太太处告罪劝解一番吧。”
贾政听了更觉没脸,原本自己并不觉得此事自己有错,经贾母分析一番,自己才了悟,本就羞愧,听贾赦此言,也点头应下。
贾赦见贾政态度有些软化,倒觉得自己一番话没有白讲,也有了几分欣慰。正欲再背一遍,忽然祠堂门被慢慢推开,二人俱是一惊。见了来人二人才舒了一口气。来人正是贾珠,这贾珠求贾母宽恕不得,便求了来陪父亲一起受罚,贾赦见了倒是很是赞赏,贾政却更是羞愧。
贾赦对贾政道:“你有珠儿如此孝顺真是件幸事,好生栽培吧。若你也想做个富贵闲人,等珠儿立住了,也不远矣。”
言毕三人将祖训家规又背诵了几遍,直至天明。
这史菲儿原本是忙中偷闲,想去便宜儿子家转转,怎知却是发了通火,生了场气。料理完毕待能躺下已快到三更。迷迷糊糊入了梦,却没多久便又醒了。
睁眼想倒些水喝,却猛然发现屋子里立了个人。这还真是将史菲儿唬了个不轻。那人见史菲儿醒了,慢慢近前两步。此时史菲儿心已提到嗓子眼,顺手抄起个枕头,想着要是什么邪佞妖怪先打它一枕头。这枕头芯是蚕沙配茶叶的,听说是有辟邪作用,姑且试试看吧。
待瞧清那人脸,史菲儿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再怎样她也不能现在来府上,更何况还出现在自己的房里?
那人见史菲儿不说话,怀里又抱了个枕头,又上前两步笑道:“亲家母,你是不认识我了吗?”
此时史菲儿相当紧张,将枕头抱得更紧了些,就是因为认识才怕好么。想当初见那贾代善到没如今这么怕,大概是因为毕竟自己没见过贾代善活着的样子。可是这林老夫人自己是见过的,还不止一次。正因如此才更觉可怕,好端端怎么就来了,难不成……史菲儿不愿深想,但现在人在此处,也不能不理,只得开口问道:“林老夫人您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亲家母,今日我便要走了。也特来与你道个别。”
听了这话,史菲儿一愣,怎么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呢?好像红楼梦中秦可卿也是这样给王熙凤托的梦,告诉她贾府将有好事,另外如何置办产业以备将来之需。可秦可卿与王熙凤算是交好一场。而自己与这林老夫人并无太多瓜葛,若是真要交代也应给林海贾敏去,来找自己干嘛?自己虽然觉得这林老夫人不错,但毕竟那是说人活着的时候,如今这样自己也不愿多谈。
“那祝你一路走好。天色已晚,我也就不送了。您请自去。”
史菲儿也不跟这林老夫人客气,直接下逐客令。
林老夫人倒也不以为意,点点头:“亲家母放心,我且与你说几句话,便自会离去,不会太久。”
既然对方也已经这么说了,史菲儿也不好再赶人走了,毕竟听上几句话,也不碍什么事,况且你若不让她说完,她不走怎么办?“林老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史菲儿道。
“此番也就是想请亲家母日后多关照关照林府。”
史菲儿听了一愣,如今林如海贾敏尚在,膝下又有一对儿子。这林如海如今官运亨通,哪里需要贾府照应的?若论做官贾府如今无实权只有名罢了,一不如林府,可林府又不缺钱去,好端端的托自己照顾什么?
“林老夫人此话怎讲?”
“我林家一门子嗣艰难,说句不怕亲家母笑话的话,我也是年近不惑才有了林海这一子。不过林海是个命好的,才过而立便有了两子。我能生前抱上孙子也是个有福气了。”
史菲儿此时心里想吐槽,此番也就是机缘巧合发现贾敏有孕,否则按书中的话,虽说林如海是有一女一子,可最后全家也都早早领了便当的。这一家子没一个能算命好的。自然这些话也仅是史菲儿自己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是啊是啊,的确如此。”
史菲儿随口附和几句。
“如今我老妪也算是寿终正寝,但还是放心不下。看素日行事知道亲家母是个有远见的,所以才特来相求。虽说林府人丁单薄,但已有五代,可如今快要变天了,望亲家母看在那一双外孙的面上将此话转述给我儿林海,劝他莫再太过固执,日后还要因势利导顺势而为,如此我想他应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