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我也閒著無事,便同你們一起讀書吧,就當湊個熱鬧……」
就連那語氣都是自己未曾聽過的鶯啼軟語,叫人懶了骨頭。
秦家學堂雖可以男女混讀,但也是分男女席位的,左列坐男,右列坐女,因為都是自家兄弟姊妹,便沒有座屏遮擋,作為防範。
秦琅看著碧色衣裙的少女在右側落座,幾乎所有的弟弟們都隨著少女的身影而轉動,就連自己那一心撲在聖賢書的兄長都抬起頭瞧了一眼。
秦琅將頭枕在胳膊上,臉微微偏向右,不仔細看只會以為他在偏著腦袋睡覺,但只有秦琅知道,這個角度剛好對著女席那道碧色衣裙的少女。
他覺得自己有毛病,但又莫名其妙地去做,他自己都不理解。
然無論他怎麼在心裡鬧騰,人家都不知曉,甚至連一眼都未曾瞧過他。
可她都能跟六弟七弟說話,怎麼就拿他當個透明人?
「寧表妹,你剛過來沒書,若是不嫌,就用我的吧。」
幾位秦家公子都想與這位揚州來的表妹搭話,秦琛率先找到了突破口,用著借書的名頭尋到了機會。
寧姝看著秦琛笑意儒雅地遞書過來,本想著拒了,她只是旁聽,不用書也無妨,況且夫子來時也不會不管,她無需要別人的。
然還沒等她張口拒絕,秦琛的書就被弟弟秦珝截走了。
「三哥你還是算了吧,你那書都被用得又破又舊,寧表妹要用也是用我的,瞧我的多!」
秦珝搖著手裡嶄如初的書,笑得燦爛熱忱。
秦琛惱火地瞪了弟弟一眼,同時面上有些訕訕地,他的書確實有幾分破舊,但那也是他平日用工讀書造成的,但此刻被弟弟一嗓子嚎出來,秦琛卻有些不好意思了。
「五弟你也好意思,三哥勤奮,才把書用成這般,你的跟的一樣,是把寧表妹看不出你怠懶嗎?」
「寧表妹用我的,我的不舊,還做了許多註解,最是周全!」
秦珪彈了彈秦珝的書頁,嗤笑道,引起了大片鬨笑聲,使得剛剛還大大咧咧的秦珝立馬紅了臉,囁喏著將書收了回去,開始跟秦珪鬥起嘴來。
本就心煩,聽到弟弟們爭先恐後地獻殷勤,秦琅愈發來火了,尤其想將這幾個上趕子的弟弟給打出去,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幹。
漏刻發出聲響,講學時辰已到,秦家家學的周夫子拿著書卷進來了。
這是一個看起來脾氣不錯的夫子,自進來面上便掛著笑。
被事先打過招呼,周夫子知道今日多了一個學生,因此進來瞧見一個臉生的姑娘後並沒有驚詫,而是滿目溫和地與寧姝說了幾句話,給了寧姝今後講學要用到的書,才開始講學。
夫子進來後,秦家小輩們安靜多了,頂多是沉著夫子不注意偷偷說些小話交流下眼神,再過分地便是傳個紙條……
寧姝的位置臨著窗戶,晨間薄薄的朝陽灑進來,給碧色衣裙的少女身上鍍上一層淺淺的金光,讓她看起來溫柔又羞怯……
溫柔?羞怯?
秦琅心中嗤笑了一聲,覺得自己眼瞎了,竟覺得她溫柔?
忽地,那個全身裹著金光的少女回頭了,那雙水杏一般的雙眸淬著淺淺的碎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他身上,秦琅一時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怔怔地對上寧姝的目光,卻在看懂了對方對他比得口型後沉了臉。
如果秦琅沒有猜錯,對方說得應該是「滾」。
秦琅氣得頭暈,想瞪回去,然人家已經扭頭不理他了,這讓他十分憋屈。
太不公平了!
秦琅氣憤地轉了一個面,將旁邊的六公子秦璋唬了一跳,但什麼也不敢問。
寧姝這廂收拾完秦琅,才覺得舒服多了。
寧姝打一進來就瞧見這個瘟神了,不是她在意,而是很難忽略。
人一般對喜歡的和討厭的存在最為敏銳,很顯然,秦琅在寧姝眼中屬於後者。
寧姝一直能感受到,背上粘著一道令她不適的目光,這感覺只有秦琅能帶給她。
大約是不愛讀書的緣故,秦琅沒有同上進勤奮的兄長一起坐在排,而是坐在最後一列。
而寧姝坐在第二列,與其相隔的距離甚遠,也正是如此,他要是想找寧姝的茬,就得鬧得整個學堂都知道,然後傳回父親那裡,他又得挨藤條。
所以秦琅顯得異常地規矩,但也只是暫時。
所以一到下學,眾人都收拾著東西回去地時候,秦琅忍不住晃到了寧姝跟前,看著少女頭頂隨著動作一顫一顫的小兔子髮髻,心中頓起了癢意,很想上去掐一把。
但他不能,他知道這丫頭不是什麼好惹的,若他敢那麼做,這丫頭當著兄弟姊妹的面不給他臉,他委實不敢肆意妄為。
這丫頭當真是克他。
周圍秦珠幾個姐妹,瞧見這小霸王過來了,都沒敢湊過去,只是滿眼憂心忡忡地瞧著兩人,生怕又是一番天雷勾地火。
「呦,怎麼來我們家學堂了,三嬸的院子待不下寧大小姐了?」
秦琅背著手走過來,高挺的身姿站在寧姝面前,投下一片陰影,讓寧姝想忽視都難。
寧姝將桌案上的筆墨都收好,書也擺整齊了,就感覺到有討嫌的東西湊過來,緊接著就聽到了秦琅欠抽的話。
抬頭,少年正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她,從氣勢上寧姝就輸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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