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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知香笑骂道:“就你精明!”

虽然要老太君给小姐行跪拜大礼不大可能,小姐嫁给齐王世子后虽身份贵重,可小姐毕竟是晚辈,闻氏又是出了名的孝悌睇廉世家,断不会让花甲之年的老太君真跪下去,但至少能让林氏与老太君不爽快,出一口这些年来的恶气。

知杏抚掌而笑:“我说的可都是事实,能让小姐出了这些年来的恶气,简直畅快!闻世子声满京华,京中闺女谁不盼望着嫁给闻世子,连林氏的女儿都藏着捏着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心思,如今我家小姐与闻世子定了亲,可不得叫林氏那女儿与那些自视清高的大家闺秀好好瞧瞧!”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道:“那我们还要为小姐备些物件吗?”

往日里小姐去慈安院请安,为了防止小姐被刻意刁难,少不得要备上一些物件。

知香犹豫须臾,道:“都备下吧,虽说今时不同往日,老太君不大可能再难为小姐,可我们却不能不妨。”

她眼中划过一道利芒,“尤其是那等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卑鄙小人!”

“对!”

知杏会意,“便是老太君拎得清,三小姐和四小姐可不一定,尤其是四小姐。那我去准备着。”

知香点头道:“你去吧,轻声些,我上完香雪膏了,先为小姐把面具取了。”

她瞧了一眼虞归晏,见她还在睡,声音又压低了一分:“你备好之后快些回来,小姐在软榻上睡总归不好,等会儿子我取了面具,我们把小姐挪到榻上去。”

说罢,知香便去取水盆,知杏也疾走出了内室。来来回回忙碌又是好几遭,直到门扉轻阖上的声音响起,虞归晏缓缓地睁开了眼,其实她在知杏那丫鬟一声惊呼时便醒了,不过一直没有开口,想看这两个小丫鬟都说些什么罢了,没想到竟是听到了原身的婚事。

她坐起身,取过床榻侧的玉佩,如是说来,原身分明不是闻家人,身上却有闻家的玉佩便也说得清了。借着自雕花窗斜射而入的月色,她又细细打量了手中的玉佩一番,这玲珑缠枝莲玉佩只怕是定亲信物。

定亲信物?闻氏?

想必今儿在酒肆中瞧见的情形,便是闻氏来乔氏下聘,又思及酒肆中重寻译说过的话,她细细摩挲着其间温凉的纹路,未曾料到竟是重生到了待嫁闺秀身上。

可便是她不愿嫁,又能真的可以不嫁吗?在这个名节重于天的时代,闻氏又已下聘,原身族人也甚是欣喜能攀上闻氏这个高枝儿,如何会允了她退亲?怕是压,也要压着她上了花轿吧?

但若真要她嫁人。。。。。。

仅是如是一想,她便觉着浑身都在难受地叫嚣着。

虞归晏没有蠢到想逃婚。

一来,逃婚牵连过广,便是闻氏乃是出了名的贤良忠义世家,只怕也忍不了这种奇耻大辱,介时,乔氏恐怕不好交代,虽说她对乔氏没有太多感情,可到底乔氏是原身的家族,她还没有自私到在占了原身的身体之后,还要毁了整个乔氏;

二来,她若是逃婚,又该如何躲避闻氏与乔氏的追捕?终生躲躲藏藏、浪迹天涯吗?那她宁可直接嫁给闻清潇,至少听到如今的传闻为止,闻清潇是端方君子,不会如同顾玄镜那般对她。更何况,便是闻清潇真的如同顾玄镜那般对她,她只要不动心,又如何会痛?

她在昏沉的月色里坐了许久,久久想不到解决之法,只得暂时作罢,扯过一旁的外衫下了床榻,坐在妆奁前。

深浓的月色里,雕花铜镜隐隐约约地映出她如今的模样。镜中人已不是她白日里所见的那副面容,但容色显然更甚,雪肌玉肤,国色天成,不笑已是美得不可方物,眉眼微勾时便是摄人心魂。

她隐约间明白了原身出府为何要易容,这般十二分的容颜独身出府,哪怕是扮作男子,恐怕也是无人肯信的。可原身易容用的面具到底又是如何制成的呢?竟然毫无破绽,若不是知香离开之前替她取了那面具,她恐怕都不会发觉自己脸上竟然蒙了一层面具。

她取过那面具,仔细端详着。这面具摸起来竟是与人皮无异,她微眯起眼,可原身一个大家闺秀,又痴傻了那么些年,应当不会阴狠到以人皮制面具。

这般看来,原身身上的疑云何其多。清醒了却依旧不顾己身声誉地装作痴傻、不知何处来的面具、待嫁之身却不顾清白地时常独身出府,甚至还与男子称兄道弟。在这个清白重于命、妻以夫为天的时代,到底是有何等事情竟是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重要?

虞归晏如今不知道。可她不能一直不知道。她沉吟须臾,瞧着外间守夜的知杏睡得正香,全然没有被她所惊动,她的心思不由得活络了起来,开始在内室仔细地搜寻。

此处是原身的闺房,不论原身要做些什么,总归会在这里留下痕迹。原身的闺房内室不小,能藏物件的地方自然也多,找起来颇为费劲,她把内室翻了个遍,连最不可能的床榻上都找了,可也没寻到蛛丝马迹。

难道真不在内室?

虞归晏站在月色下,一双眸子氤氲着银白的雾气,还有哪里没找过吗?她的目光逡巡内室一周,妆奁、床榻、矮桌、衣箱、桌椅。。。。。。这些她都找过了。

到底还有哪里遗漏了?

床榻底!

虞归晏猛然惊醒,她矮身,原身到底是乔氏嫡出小姐,闺房内连床榻底下也并无灰尘,可同样也空无一物。她失望地靠坐在床榻侧,找遍了整个内室都没有,看来原身是真的未曾留下任何物件。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扶着床柱便要站起来,指尖下不同于木制的触感却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松开手,床榻由上好的黄花梨木制成,床沿下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而她刚才扣住的一角触碰到的恰好是那花纹处。可她细细端详,她方才触碰的地方分明没有任何异常,可她的感觉不可能出错,那一瞬的触感分明是薄薄的纸张,绝不会是冷硬的木材。

哪里出错了呢?

虞归晏紧紧盯住面前的雕花床榻,她矮了身缩到床榻底下,抬头仔细地去瞧方才指尖扣住的一角。

仔细瞧来,那一角竟像是裂开了一般,沿着床脚都有一圈细细的裂痕。若是平时洒扫的下人,一来并不会注意到床榻下是否有裂痕;二来,便是注意到了,也只会以为这床榻是开裂了,不会过多猜想。可她是方才在这一侧感受到了纸张的触感,自是不会以为这里紧紧是开裂这般简单,应当是有人在此处藏了什么,而且很大的可能是原身。

可是到底是怎么打开它呢?虞归晏沉思。

等等!

姿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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