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不如家姊,不过虚长公主几岁,难免多听多看一些,不算什么的。”
裴家的先祖是随起事的智囊之一,与已经败落的周家不同,裴家家教甚是严苛,眼瞧着再煊赫数百年不是问题,说一句人才辈出半点不为过。她家中的情形更是在场人尽皆知的,祖母是太上皇的宰相,母亲任黄门侍郎,饶是哪一日大周国运将尽,指不定河东裴家照样是名门望族。
所谓世家,世世代代都是高门厚禄,其中深厚底蕴大周数代皇帝致力于此也未能撼动太多。皇帝给姬宴平伴了一个裴家人,自然就没考虑给阿四再配一个,但阿四自己要了,皇帝也不拒绝。
阿四打定主意要留下裴道这个日后代笔的绝佳人选,又同王诃说“我听说你是少有才名、聪警绝人。”
王诃笑谈“有裴家阿姊和姚娘在侧,我就是脸皮厚些,也不敢应下公主这话的。今晨我和姚娘跟着母亲见过圣上一面的,当时圣上考教赋诗,圣上威仪深重,我立在台阶下,连头都不敢抬。姚娘应声而就。”
说到这她望向姚蕤“你要是不介意,我可就背出来了。”
两人是早相识的,说话毫不客气。姚蕤假做横目“你都说到这儿了,难道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王诃立刻诵读“别路云初起,离亭叶正飞。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归。”
天高路远,世人最重离别,写的最多的就是离别诗。本文来自q裙848以6963布整理以姚蕤六岁的年纪,能写诗实属不易,堪称天赋了。裴道与闵玄璧皆赞赏。
阿四虽然听不大懂,却也知道,在座的都是孩童,王诃能听一遍过耳不忘,也绝非凡人。她侧身看向姚蕤“我记得你和我是有亲的,是不是”
姚蕤应声“是,我的父亲是淑太主之子。”
这方面的旧事阿四从老宫人那儿是听过的。
淑太主当年下嫁王家子,那王驸马婚后仗着家势在外面搞七搞八,当场被淑太主按住,双手拴在马车头从平康坊拖曳回公主府,当晚就被淑太主吊起来抽个半死。王家人以殴夫罪告上昭宗处,昭宗哪有向着外人的道理,立刻就把王驸马贬斥出京,调到西北吃沙子去了。
有不长眼的王家人在,淑太主硬是拖着不和离,淑太主一旦听说外任的王驸马有个风吹草动,带着人就冲进王家宅子一天闹三趟,闹得鸡犬不宁为止。后来太上皇登基,这王驸马一直在西北吃沙子和岭南喂虫子打转,直到病死,都没调回京城。
当时不如现在,淑太主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没断过,未必说得出王璆的亲父是哪个,但她的孩子依然是姓王。王璆因为母亲的关系,和王家水火不容,虽占个姓,却是从不走动的。倒是王家吃了教训,四时八节按车给淑太主和王璆送礼。
说起来,淑太主和玉照是一样人,就是玉照生逢其时,活得要更痛快些。
姚家姚沁是淑太主给自家孩子榜下捉婿,挑中的十二岁的神童状元,姚沁借着淑太主的情面平步青云官至户部侍郎,生下的女儿姚蕤也是千里挑一的俊才。
阿四点头“那我该叫你一声表姊的。”
“那我就拖大应下,再请表妹万福。”
姚蕤眉眼间具是笑意,双手交叉做个见礼的模样。
阿四勉力回想孟妈妈曾教过的,回了半礼,只觉得手不是手,摆出个大差不差的架势“还表姊安。”
俩表姊妹郑重其事的姿态,惹得王诃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低头见礼“那我就蹭一蹭姚娘的福气,公主万福啦。”
阿四忽然道“不对,你家老大人你大母和我阿娘是至交好友,你该矮我一辈才对。”
话赶话到这,她想起质子名义上的爹是太子的同胞兄弟,又冲阿史那舍尔笑“你也是,你该叫我阿姑。”
阿史那舍尔没摸清状况,不明白阿四突如其来的话,但不妨碍他顺从地喊人“阿姑。”
“哎”
阿四开心地锤掌,又紧盯着王诃不放。
王诃突然从伴读变成晚辈,有点笑不出来了,倒不是叫不出口,而是这亲戚阿四可以戏说,她却不敢轻易承认。她认命地站起来,行女子拜“姚娘叉手,而我小一辈,就拜见公主,祝公主长乐。”
阿四同意乐呵呵地应下“坐下吧。”
柳娘观望孩子们初入宫廷难免有两分拘谨,逐渐无话可聊,示意宫人及时送上瓜果和玩具,尤其是阿四许久没能解开的鲁班锁和九连环。几个孩子依照年龄不同,分了难度不一的鲁班锁。自家的宫人照顾阿四小小年纪的面子,特地选了个较复杂且曾解过的鲁班锁给阿四。
然而,阿四早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玩过这玩意,近来事多,她好久没安静坐在丹阳阁解鲁班锁了。至于九连环,阿四就没玩明白过。
阿四依靠聪明才智顺利解开这个似曾相识的鲁班锁时,其他小友手中的玩具都还握着,等她松开手,裴道才解开九连环的最后一环。
而后其他人66续续松开手展示自己的玩具。
得了第一确实是很开心的,但阿四心中依然升起一点不可言说的失落,意识到裴道很可能在让着她。就像姬赤华在清思殿前的毬场击鞠,没人会在主人家给主人难堪。
阿四的身份,天然就让她立于不败之地了。
质子从未玩过鲁班锁,花费不少时间才弄清楚玩法,慢吞吞地才完成。而闵玄璧极懂事地在一旁为质子讲解规则,落到最后,算是给质子一点余地。
宫人收走玩具,帮着孩子们洗手准备吃瓜果和茶点。
阿四摊开手任由垂珠动作,嘴里塞上李子了,脑海仍然在想刚才的事。
她的母亲是大周皇帝,占有世上最多的资源,即使放眼世界,整个地球,此时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要比大周更富裕、强大。作为母亲的女儿、皇帝的女儿,她也从母亲那儿分得小部分权力,这种权力令她轻易地站在最强大、最聪明的行列里。
即使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些出色的人也会出于聪明或屈服权势、或受到性别、出身的限制,将瞩目的位置留给她。
这样的特殊、这样的简单,唾手可得的第一。
明明她该欣喜的,这是她最梦寐以求的生活,但她的眼睛却感到异样的酸涩,几乎要留下泪来。
柳娘快步上前劈手夺走阿四手中的李子,嗔怪道“酸的小珍珠都要掉下来了,四娘怎么也不松松口”
原来是酸出来的眼泪啊
“啊”
阿四空着手,舌尖舔舔上颚,麻麻的。
垂珠连忙端上蜜水分给孩子们,又收走长方案上的李子切开,每个都尝了一片,确认甜味才重新端上桌。柳娘检查阿四的小舌头和牙齿无大碍,才放心请牢记收藏,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