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知道其实自己会这样地贪恋着一个人的气息和体温,即使只是无声地看着那个背影,他就可以觉得心里满满地充盈着平静和安宁。
但是他却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容易满足,日复一日,他对那个人的渴望和占有就会变得越来越浓烈,而拥有的越多,就会越害怕失去,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不敢想象自己是否真的还有勇气再一次像从前那样毫无知觉地继续过着没有那个人的生活。
夜幕中月色下,他们静静靠着对方,即使沉默,却是如此契合的亲密。
不过很快这样无声的静谧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
“秦优哥哥!”
不知何时,何嘉怡也踏上了露台站在那里,她是在舞会开始以后遍寻不着她约定的舞伴才跑到这里来的,可是她却看见了他们这样亲密地站在一起,美丽地大眼里顿时浮现惊愕和伤心,声音里带着几许委屈。
闻声秦优转过身,而两人仍然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没有放开。
不待他说话,何嘉怡却已经生气地跺了跺脚,指着梁墨琰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他又没有人家漂亮!而且外公明明答应了等我学好中文就可以把我‘发配’给你的,你为什么喜欢别人?”
秦优微微一怔,然后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梁墨琰一眼。被何嘉怡这样一闹,刚才的气氛一下子消散无踪,他选择了沉默,好整以暇地退开一步斜倚着栏杆假装事不关己。
梁墨琰和他始终相握的手紧了紧,意味着对他种行为回去后再算账,而面上目光却一冷,沉沉地看着那个率真娇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虽然被对方那有些阴沉的气势吓退了几步,不过何嘉怡还是勇敢地两手抱臂,挺胸抬头,冷哼了一声,道:“有情敌我也不怕,我们公平竞争好了!”
晨曦微露的时候,天色还是一片灰蒙,晨雾笼罩下这座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在这一个将醒未醒的时刻难得有了片刻带着慵懒的安宁,闪烁了一夜的霓虹已经一处处地熄灭,就连马路和码头港口边的街灯灯火也终于在晨风摇曳中渐渐地暗了下去,港湾里回荡起拖船发出的单调马达声响,船影融入薄雾,空余下一道缓缓随波散去的水痕。
维港边的一栋高级公寓,高高的墨蓝色玻璃幕墙建筑,极具现代感的利落外观,高层视野最佳的几户,分别错落着一个偌大的景观露台,站在上面凭栏临风眺望,可以将大半个美丽的港岛尽收眼底。
晨风吹拂,卷起窗边浅灰色薄纱窗帘的边角,舒爽的清凉流泻入静谧的卧室里。黑色大床上伏卧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同色的丝绸薄被只覆着他紧致的腰线,显出柔韧而结实的光裸背脊,腰下翘挺的弧度若隐若现,只穿着薄薄棉质睡裤的修长腿部线条引人遐思。
这时被随手扔在床边矮凳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震动的“嗡嗡”
声虽然轻细,但在这清静安宁的晨光中,却还是让床上沉睡的人微微蹙了眉。
长而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星眸微张,浓黑的瞳仁里仍然带着睡意,蒙着一层薄薄的氤氲,他慵懒地支起身体,伸长手臂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后按下了接听键。
“小优……”
徐舒雅的声音从手机的那一端传来,仍然慈爱而柔和,不过细听的话,就能察觉此时又好像跟往常有了些许不同,多了一丝难以抑制的轻颤。
清冷深沉的双眸倏地睁开,他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肘支着两膝坐在床边,他抬眼看向落地窗外的露台,有些灰白的天色浮动着湿润的雾气,一两只雀鸟停落在露台的木地板上,轻跳了几步后,很快又拍着翅膀飞去。
“我在。”
他的声线里还有几分初醒的低沉沙哑,不过却能够给予一种平稳的安抚力量。
“……”
那端忽然安静了片刻,只听徐舒雅似在深深地呼吸了一次,然后才再次开口道,“嗯……妈妈……妈妈过两天就回去……”
徐舒雅这一次的旅行地是在西班牙。
“好,”
秦优缓缓地道,“我会去接你。”
“呃……”
徐舒雅顿了顿,声音一下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又吞吞吐吐地道,“那个……儿子……妈妈这一次……嗯……会带一个人回去……”
话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已经是带着羞涩和一分甜蜜了。
“……”
阖上眼眸,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懒散地往后一倒,仰躺在大床上,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轻轻勾起唇角,带着笑意低声道,“是吗?”
“嗯。”
讲到这里,徐舒雅微微笑了一下,也好像开始轻松了一些,她轻轻柔柔地道,“他姓安,叫安柏然,是国内一个交响乐团的大提琴师。”
“他是一个很儒雅,很温和的人,年纪比我大五岁,我们是一年前在柏林除夕音乐会上认识的……”
徐舒雅慢慢地跟儿子叙述着那个闯入自己生命的另一个男人,这一次她的语调里再也没有那份淡淡的无奈伤感,只充盈着掺了几许甜蜜的安详和幸福。
“……他今天向我求婚了,”
徐舒雅温柔地笑,“不过,我跟他说,他得先过我儿子这一关,要是我儿子不喜欢,我就不嫁。”
她的语气变得有点俏皮。
秦优轻笑,母子两人即使远隔重洋彼此也依然能感受到温馨和乐。
阖上电话的时候,他慵懒地从床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天边浮动的橙色朝霞,唇边带着浅笑,双眸微垂,浓密的眼睫毛在眼下覆着浅淡暗影,遮掩了他眼底的思绪,手指轻轻抚摩着手机光洁的外壳,好似在思量着什么,清晨的阳光已经穿透了灰蒙蒙的薄雾,透过落地窗轻轻照进来,在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淡而柔和的浅金,耀目而迷人。
梁墨琰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站在窗边沐浴着晨光的修长身影,不禁轻轻挑了眉,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从灰色天空的裂缝中投射而出的光线,靠在他耳边低声道:“在想什么?”
秦优转过身,望入那双沉黑的眸里,笑着道:“想起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哦?”
看出他眼底藏着的一丝邪肆,梁墨琰只不动声色,淡淡应道。
秦优倾过身去,鼻尖轻轻贴在他的颈侧,微眯起眼呼吸着他身体刚刚沐浴后的清爽气息,一手悄然绕到他的背后,手指沿着仍然带着几分水汽的背脊曲线缓缓下滑,感触着指尖下柔韧平滑的肌理。
“梁墨琰,”
唇边带着一丝坏笑,秦优附在他耳畔低低道,“信德很快就要成为恒泰的第二大股东,你说——你什么时候嫁我?”
几年来,信德国际控股一点一点地蚕食下恒泰的股份,除了梁氏主控下的份额,其余大部分都落入了信德的手中;而同时,信德借着和恒泰的数次合作,使两家公司的联系也日益紧密起来,彼此之间逐步联结,开始慢慢变成相融的两个整体且不可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