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房子是个小二楼,不新也不旧,是妈妈出嫁那年新建的。虽然到如今已经稳稳过了二十多个年头,却看不出经历过了如此风霜。
二层小楼面积不大,只有二层有四个房间,两个大的,两个小的。外婆自己住一间大的,另一间大的留给舅舅舅妈。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赫兹久违地和妈妈躺在一张床上。自从初中以后,母女俩就没再在一张床上躺着过。
宋丽华忙于工作,早出晚归。赫兹则是能住校就住校,周末才回来一趟。
耀县在南方,按理来说并没有北风那么冷,冬天的气温没有打破零,却刺骨的寒。
外婆去年新打的大棉被就给母女俩盖上了。新棉被又蓬松又暖和,赫兹穿着单薄的秋衣钻进被子里去,没过一会儿就暖和上了。
宋丽华从楼下泡了脚上楼,给赫兹掖好脚边的被子。“别把脚露出来,容易着凉。”
农村没有娱乐设施,唯一一台电视在外婆房间里,又老又旧,年纪估计不比赫兹小多少。
母女俩一人占了床的一边,背对背的自顾自刷手机。
赫兹刷到了一个好笑的视频,没忍住“噗嗤”
笑了两声。
宋丽华想问她在笑什么,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她往赫兹的方向挪了挪,贴近了些。
赫兹察觉到妈妈有意的亲近,默不作声。
母女俩在这个夜里睡得很安稳,不知道是因为久违的亲近,还是回到了母亲的老家——这里有最疼爱她的外婆。
农村的生活能让人自然地回归到规律的生活中。隔天一早,赫兹就被窗外的鸡叫声吵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身旁的被窝里的热气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
赫兹穿上外婆给准备的粉红色棉拖鞋,外面披了棉服就下了楼。外婆下了面,面里卧了两颗土鸡蛋。“小兹啊,快过来吃早饭。”
她慢吞吞地挪过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外婆,我妈呢?”
“喂鸡呢。”
外婆指了指门外,赫兹从门缝里看到她妈穿着得体,却狼狈地踩在满是鸡粪的鸡烂里,在一群成年鸡中手忙脚乱地撒着饲料。
赫兹偷偷笑了一声,她还见过她妈这么狼狈的样子。或许是在城里待久了,许久没做农活,生疏了。
她得意地吃着碗里的面,面很简单,一小坨猪油加酱油冲散,下一把挂面,烫两根菜园子里刚摘的菜叶子额外加上两颗煎鸡蛋。简单的调料,却足够温暖。
她吃完面,把碗端到外面的洗碗池里冲一冲。水泥沏的洗碗池年头悠久,边边角角长满了绿色的青苔。
“哎呦。”
外婆看她穿着漂亮的新棉服,踮着脚把手伸到水龙头那里,走过去把她的袖子撸起来。
“过两天外婆带你去县里买套衣服。”
赫兹瞪圆了眼睛,“不行不行外婆,我有衣服穿。”
早晨一过完,舅舅就带着表姐坐着大巴到了家。表姐和她同岁,在本省上大学,她们从小关系就好,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聊近况。
回来前,表姐就和赫兹汇报了路程。所以舅舅父女俩刚到村门口,赫兹就站在那等着他们了。
“舅舅、表姐!”
她高高挥着手。
“哎,小兹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舅舅扛着一个大包,走在前面。
表姐看见赫兹,跑了两步跟上去。赫兹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昨天才到的。”
两个表姐妹在后面说着悄悄话。“趁我弟还没回来我们先爽快地玩几天,不然还要带着他,烦死了。”
“好,等表哥回来了咱就去放炮!”
她说的表哥就是大姨家的孩子,大她们两岁。
跟在舅舅后面到了家,跨了门槛的时候舅舅已经端了铁盆在喝凉开水了。隔壁住的老婆婆和外婆年纪一般大,几十年了一直不对付。
见着宋家儿女回来的差不多了,自家的还一个没到,心里有些不爽,靠在门边边磕着瓜子边说道:“老三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