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闷热地厉害,外面还是只在干打雷不下雨,无端让人憋闷地难受。乐辰有些茫然,现在只能相信虞嘉翔是说话算话的人,戚垠能被他救回来。只是,戚垠被救回来了,他又该怎么说动戚垠不要那般愚忠送死呢?身体痛楚难堪,乐辰也只能下床,床上簟席上染上了血迹,丝被上也有点点血迹和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白浊,这让他脸色更加苍白如纸。先前那两个伺候他洗澡的仆役进屋来,端了件轻薄白色丝衣呈到乐辰面前,乐辰拿过来穿了,却没看到有底裤,问道,&ldo;只这一件?&rdo;那仆役瞪了乐辰一眼,声音干巴巴地说道,&ldo;公子可要沐浴?&rdo;乐辰看和这些个仆役对着干不会有什么好处,便改了态度,露出个有亲和力的笑,只是那笑因为身体的痛楚有些变形,&ldo;能洗洗当然好了,麻烦你们准备水。&rdo;给乐辰提供的只是一桶冷水,乐辰也没什么可挑剔的,用那冷水将身上擦了,又向仆役要了衣服,这衣服是军中幕僚的文士衫,乐辰穿起来还算合身,只是不够利落。虞嘉翔出去了就没有回来,乐辰坐在门口石阶上吹着冷风感受着雷电等人。。2009年3月27日病中等待病中等待病中等待天边的雷电越来越近了,风渐渐小起来。乐辰最开始还能感觉到风的冷,身体的痛,渐渐就没有多少感觉了,身体麻木,头脑却是从没有过的清醒。神经无法停歇的亢奋,大脑皮层高度活动着,他回想起了在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雷声的轰鸣就像千军万马的混战,乐辰望着远方,地上仿佛在震动,也许,虞嘉翔已经派出了兵马,大量的人马出动才会有这样的震动。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雨点从天上掉下来,一粒一粒打得人生疼,开始还是稀疏的几颗,渐渐变得绵密,形成了一个无法躲避的网。乐辰被雨水打湿透了,却没有一个人来劝说他应该避雨,也没有人来将他拉入房中教训。是啊,这已经不是去年冬天了;也不是在戚垠的院子里,没有谁会为他的生病感到伤心。乐辰从台阶上起来,踉跄着进到屋里去。他始终他矫情了。明明头脑还清晰无比,进到屋里便头脑一黑,感觉世界晃动了一下,之后就再无所觉。乐辰隐隐有了意识,抬起沉重的眼皮注意周围,是间宽阔的房间,房间朴素,不远处有一架屏风,还有书架,上面书挺多……这不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寝室,也不是他住的军医舍房,这是哪里?&ldo;还不是醒了,难道吹个风淋点雨就能死了不成,军医馆里出来的身子就真的要金贵些?&rdo;一个带着上翘讥讽的声音响在床不远处。乐辰看过去,是个一身短打青衣的仆役,只是脸此时是黑沉着的,长相清秀略显柔媚。乐辰艰难地在脸上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对方开始是一惊,后来便是不屑地撇了嘴,&ldo;这是给你的药,既然醒了就起来喝吧,难道还要我喂你!&rdo;乐辰全身酸软,头沉得要命,心知自己是吹风淋雨病了,现在是病了也没人可怜,真是自作自受。好几次要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支撑不起来摔了下去,床边的仆役看着也没过来帮忙。乐辰只好请求道,&ldo;麻烦你将药端过来。&rdo;对方哼了一声,将药从桌子上端起来递到床边,乐辰侧了半边身子勉力抬起手接过药碗将药喝了。不少药漏滴到床上簟席上面,有些流进脖颈里,进嘴里便又苦又涩又腥,乐辰一股脑喝了将药碗递到床边,自己实在没有力气便死了般摊回床上。&ldo;我想问问,你知道前方战事如何,有多少人回来了。&rdo;乐辰也不管对方没好脸色,声音略带祈求问道。对方将药碗拿走,没有回答就要出门。乐辰有些发急,急切地又问了一遍,&ldo;前方战事如何了,是胜是负,有多少人回来了,戚将军回来没有?&rdo;&ldo;我怎么知道,这要问王爷才知道,你不是有本事上王爷的床?自己问呗!&rdo;对方极从鼻腔里哼出这句话,端着碗出去了。乐辰有些茫然,又心酸地想哭。药里面有安神助眠的成分,乐辰很快又昏睡过去了。到再一次醒来,天色已经很昏暗。虽身体依然软绵,但头痛好了很多,乐辰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外面是个小厅,小厅大门开着,对着一个院子。雨是早停了的,只有院子里湿润的泥土还能表明昨晚有过一场大雨。开始没有看到人,之后便见两个仆役端着东西匆匆忙忙而过,乐辰冲上去拉住一个人的手臂,急切问道,&ldo;现在什么时辰,仗还没有打完吗?&rdo;&ldo;别碍着我们做事,大将军受伤了,我们得去伺候着。&rdo;那仆役将乐辰一把拉开,径直走了。乐辰听了这句,知道大将军受了伤,而仆役并不焦急的样子,想是小伤。大将军受伤只能是他上过战场了,既然他都已经回来了,想必戚垠也回来了吧!乐辰跟着这两个仆役走到大将军的院门口便被守门士兵给拦住了。乐辰求了几求也没有用,想出大院子回去找戚垠也被士兵给拦下来,他好几顿饭没有吃,加上身体本身就异常虚弱,便晃了几晃又要软倒在院子里。&ldo;大将军要见你!&rdo;刚才遇到的那个仆役过来将乐辰拉住了,还给他带来了好消息。&ldo;真的!&rdo;乐辰精神为之一振,脸上露出惊喜,跟着那仆役进大将军的院子。大将军在乐辰心里也堪称魔鬼了,只是当他能给出希望的时候,他那魔鬼的形象再让人厌恶和恐惧,这些在希望面前也是可以忽略的。乐辰进到里间,便见那个原来让他憎恶的恶魔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其悠闲自在的状态实在看不出他受过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乐辰进去便是一跪,&ldo;见过大将军!&rdo;虞嘉翔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ldo;你倒是知礼了,起来吧!&rdo;乐辰摇摇晃晃站起来,抬起头来看虞嘉翔。虞嘉翔看到乐辰的脸,眼瞳的黑色有一瞬间加深。乐辰的这个样子太憔悴了,和他当日在潭里所见的形象又去了几分。只是那双眼睛却愈发清透,闪着琥珀色的光泽,比那日还要漂亮些。虞嘉翔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看乐辰站都要站不稳的样子,指了指一边的凳子,说道,&ldo;坐下吧!&rdo;乐辰走过去坐下。&ldo;你这是怎么了?病了?还是担心成了这个样子?&rdo;虞嘉翔看乐辰面色憔悴,嘴唇泛白,全身无骨一般虚软无力,他一向无情无心,此时却不由得就露出了关心的神色。&ldo;戚垠被救回来了吗,我想去看他。&rdo;乐辰没有回答虞嘉翔的话,直接询问戚垠的问题,声音有些无力,他实在是病得厉害,到现在虽好了一些,但还是病重中,加上一直没吃东西,实在没有力气,全凭对戚垠的担心才支持住最后的神智。虞嘉翔脸上还是那个笑,眼里却聚集了戾气,&ldo;他挺不错,坚持住了,只是现在不能让你见他。&rdo;乐辰听他说戚垠没有事,根本没有注意虞嘉翔后面的话,精神上一松,眼前就一黑,身子一歪,就从凳子上往地上栽倒。相顾无言相顾无言相顾无言被幽深的目光注视着,即使是在睡梦里,也让人感觉不自在。并不是犀利让人不安的感觉,却也不是母亲陪在身边的安心无所顾忌,总之,乐辰觉得别扭,把眼睛睁开来看,原以为注视着他的会是那个混帐大将军,没想到入眼是那个他一心担心牵挂的&lso;大哥&rso;。乐辰第一反应是,自己莫不是想念过度出现了幻觉,为了确定,他牢牢望着床前的人,轻轻唤了一声,&ldo;小垠。&rdo;戚垠坐在床边凳子上,脸上神情疲惫,身体却坐地挺直,将乐辰看着,目光沉重还带着复杂。看到乐辰睁开了眼睛,他的神情都没有出现过大的变化,听到乐辰的呼唤,他才略微点了头,&ldo;乐辰,你醒了!&rdo;&ldo;真的是你吗?我以为都会见不到你了。&rdo;乐辰确定这是真的戚垠,便努力从床上爬起来,声音沙哑哽咽,让人听了就不由心酸心伤。&ldo;我没事,我回来了。&rdo;戚垠看乐辰自己坐起来费力,便帮了一把手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床靠背上。&ldo;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都没有给我说一声,我以为你就要抛弃我了。&rdo;乐辰一时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又回想起当初的伤心,眼睛已然红了,声音也哽咽得厉害,强自忍住才没有哭出来,&ldo;你把我当成外人吗,什么都不和我说就去赴死上战场。要是你真的出事了,我甚至连你的最后一面岂不是也见不到。我是一个小小的军医,什么也不是,没有门道也没有关系,多不容易才知道你是怎么了,受尽了别人的冷眼,大家都没给我个好脸色,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