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伶然驚訝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向淮敷衍地哼了一聲,探著腦袋往餐廳里瞧,看到林霽還在才鬆了一口氣。
林霽吃完早餐出門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半,向淮猛灌了兩口牛奶,撈過書包緊跟在林霽後面躥出了門。
下了樓,向淮緊趕兩步和林霽並排,也不吭聲,就是眼睛四處亂看,偏偏不落在林霽身上,好像對這條走了幾百次的街突然感了興。
林霽竟然也沒說什麼,兩個人各自沉默著往學校里走去。
林霽的默認打消了向淮心底的尷尬,漸漸地,他急促跳動的心臟平緩下來,向淮收回了扔出去的視線,用餘光打量著林霽。
今天林霽沒再戴口罩,一張臉暴露在空氣中毫無遮掩,即便上面有疤,那也是極其好看俊朗的一張臉。那些人是眼瞎了嗎,這模樣能說是醜八怪?向淮暗自罵了半天,突然想起來最早罵林霽醜八怪的還是自己……
「那個……」向淮終於踟躕著開口。
林霽扭頭看他,向淮的話卡在嗓子眼出不來,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心一橫甩開臉皮說道:「對不……我操!」
鄭早橋無聲無息地從後面貓上來,一巴掌拍在向淮肩膀上,向淮緊緊繃著的一根弦差點被他拍斷。
「嘿嘿!」鄭早橋傻樂著蹦到前面來,「嚇到了吧?看到像你,這大早上的,我一開始都沒敢認……」
他話還沒說完向淮就一腳踹過去,鄭早橋看情況不對,撒丫子就跑,向淮甩著書包追過去,在校門口逮到鄭早橋把人摁地上蹂躪了一番才算拉倒。
林霽被他們甩在後面一截,鄭早橋扶著腰站起來,齜牙咧嘴地問向淮:「你現在怎麼開始跟林霽一塊走了?」
「關你屁事。」向淮一臉不爽,逕自朝教學樓走去。
早上被打斷之後,向淮再也沒法開口向林霽道歉,關鍵是林霽表現得極其平常,完全不提助學金的事,向淮怎麼提起來都顯得有些不合時宜,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一整天裡向淮都格外老實,下課了也不往外躥了,安安生生地坐在位置上不動地方,施法狐疑地問了他好幾遍是不是生病了,向淮惡聲惡氣地讓他滾蛋,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
但等施法回過頭去,向淮的氣焰就蔫了下去,有些無聊地趴在桌子上,也不玩手機,只是偷偷地瞄旁邊的林霽。
以往晚自習之後,向淮都會和王岩他們約著打籃球,這天也沒去。直到林霽看完書,收拾書包準備離開,向淮才跟著站起來,默不作聲地跟在林霽旁邊,兩人一起回家。
宋伶然還以為向淮那天早晨主動起床是個不可複製的意外,誰知道竟看走了眼,第二天早晨六點,還沒等宋伶然去拍門,向淮就自覺地起了床從房間裡出來了。
只是他明顯比昨天早晨還困,腦袋頂在脖子上,像頂著個不倒翁,四處亂點。他晃到椅子上坐下,看也不看地伸手撈過林霽面前的牛奶,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喝起來,喝了一半舉著杯子沒動靜了,停了幾秒點了下頭,又慢悠悠地灌起來。
林霽被搶了牛奶先是一怔,卻也沒吭聲,一邊安靜地吃他的早餐,一邊欣賞向淮暈乎乎的吃相。
宋伶然就煎個饅頭片的時間,出來就看到向淮已經吃起飯了,宋伶然從他手裡把杯子搶過來:「你洗漱了沒有就吃飯?」
「嗯?」向淮這才醒了,想了想覺得好像是沒洗,「我忘了。」
又被宋伶然趕去了衛生間洗漱。
六點半的時候,兩人一塊出了家門,照樣是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各走各的路。
到了學校,上樓的時候,向淮走在林霽後面,他身後還走了兩個女生。
向淮聽到有個人說:「你看他那張臉。」
另一個人的聲音里也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嫌棄:「嘖,真嚇人,也不遮一遮。」
向淮不知道是她們對自己的嗓門有什麼誤解,還是根本就不在意被林霽聽到。他的心底猛地躥起一股怒火,他停住腳步,在樓梯上轉過了身去。
那兩個女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不走了,都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向淮眼睛眯起來,認真地打量了一番她們,還沒等那倆女生問他幹什麼,他突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他模樣好看,笑起來更是勾人得不得了,那倆女生臉猛地紅了。
「你看你們那張臉,」向淮終於慢悠悠地開口,「真嚇人,也不知道遮一遮。」
那兩個女生臉上青青白白,被他氣哭了。
「啊,」向淮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自覺,「哭起來更丑了。」
林霽站在他們上面的另一折樓梯上,沉默地看著下面的動靜。
向淮抬了下眼,正好和林霽對上視線,他臉上的笑淡下去,不再理會那兩個女生,轉身上了樓,等他拐過樓梯角的時候,林霽已經從後門進了教室。
向淮沒皮沒臉地欺負兩個女生的光榮事跡沒半天就傳開了,施法震驚地問他:「你真的那樣說了?」
「怎麼?」向淮撩了撩眼皮,「不行啊?」
「你……」施法指著他半天憋出來四個字,「令人髮指。」
「怎麼說那都是女生啊,」徐遊說,「你得給人家留點面子啊,你怎麼能那麼直白地說人家醜呢?」
「我說的是實話啊。」向淮理直氣壯,「就是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