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腆着肚子,她握紧灵鼬手掌,无名指打颤不已。以她现在的状态走到竞技场站几乎痴人说梦,只能寄希望于这些人足够好心,而且他们中得有会维修轨道车的技师。
萨沙擎着打火机走在队首,陈曦二人紧随其后,她仔细盯着脚下,数着经过的枕木作为消遣。
按理来说新朋友之间应当互相介绍,光是故乡这一大话题就足够聊上整天整宿,但两位小家伙却彼此吹了一路牛。
“要不是你们把那潜伏者撞死了,我一箭就可以射死它!”
萨沙趾高气扬。
();() “我一拳就可以打死它!”
灵鼬不甘落后。
“我捻个鼻涕就能做到!”
萨沙做擤鼻涕状,肚子咕咕叫。
“那我打个喷嚏可以把它吹飞!”
灵鼬忽的打起喷嚏。
陈曦翻个白眼,无可奈何。
牛皮越吹越离谱,最后萨沙竟说自己是“光明之神贝洛伯格”
,占了有文化的便宜,他才暂时压了灵鼬一头。
萨沙所提的聚居点没有名字,至少陈曦在狗叔的路线图上是找不到的,即使那里除了旧时代所建的车站外还画上了竞技场站、麦加站、纽约站、帝国之鹰站等等幸存者自建的车站。
一路沿铁轨行进,三人在一处坍塌的维修通道前停住脚步。一只和萨沙差不多高的行李箱躺在碎石瓦砾之间,它里面的值钱东西已被幸存者们拾走了,只剩半个废弃的足球桌游堆着,几枚折成两段的足球小人露出腐烂的木质纤维,身子上象征队伍的蓝红油漆也褪尽颜色。
陈曦让一台孤零零的婴儿车所吸引,她向前靠近,发现那车斗里躺着个脏兮兮的玛丽维娜娃娃,它有长而弯的睫毛,秀发是湛蓝而干燥的,这让陈曦忍不住去触摸。
但那娃娃只有一个脑袋,被子下面盖着的是一具没了头的婴儿骸骨。
“嘿,在这里!”
萨沙向陈曦招招手,在男孩的搀扶下,女孩慢悠悠挤进了月台逼仄的排水口。
“还有一段路哦,对了灵鼬,你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萨沙爬下爬梯,沾了一手泥巴,这里经常漏水。
灵鼬跳下爬梯,边托举着陈曦边回答:“不知道。”
灵鼬继续摇摇头:“爸爸妈妈。。。”
“看,我有爸爸妈妈,你有吗”
萨沙得意洋洋,他爽朗笑着,终于逮到了灵鼬的把柄。
灵鼬也跟着笑,傻呵呵。
“喂,你跟着笑什么呀。”
萨沙不解。
灵鼬再度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巴:“你有爸爸妈妈呢,真替你开心!”
萨沙怔了好一会儿,直到陈曦一巴掌将他打醒。
他适时吐出倒数第二颗乳牙,将其丢到角旮旯,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
莫斯科地铁的排水管道四通而八达,萨沙穿梭其中,左扭右拐十几米后,一男一女两名矍铄老者挡在众人身前,他们拼成一扇灰青灰青的铁门挡着来路,背对光源,脸上皱纹青筋一样随呼吸蠕动。
“嘿,普希金爷爷,柳德米拉奶奶!”
萨沙招招手。
“快进去,你个小兔子,天天惹麻烦。”
普希金两腿一稍,让开半条缝。
“赶紧的,趁你老爹老妈还没发现。”
柳德米拉啐口唾沫,让开另外半条缝,她背着根钢筋做的撬棍,白发散着,说话时一股烟味。
“你们俩是谁?”
柳德米拉盯着两位小小的不速之客,恨不得将他们吃了一般。
“他们俩是我的朋友,柳德米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