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默放开蛋蛋的手,屈膝回礼:“吴东家万福。”
蛋蛋跟着作揖:“吴伯伯安好。”
见过礼,吴东家带着顾默默母子到后院看画。顾默默笑着说:“天气晴好不如在院中石桌上捡看。”
吴东家知道这是人家小娘子要避嫌,微笑着点头应允。说是捡看实际上顾默默的画,每次都是全收,卖的还不错。
“现在‘杏花村人’在宝鸡也有那么点名气了。”
让小二收拾好画作,吴东家笑着说道。‘杏花村人’是顾默默每次的落款。
顾默默谦虚:“吴东家楼里装裱师傅了得,小妇人不过是借光而已。”
吴东家一手背后,一手抚须不自觉打量眼前的小娘子:墨蓝色扎染细布裙,月白色镶宽边靛蓝色衣领的上襦,一根浅色绦子束着纤纤细腰。脸色微黄,一双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见之忘俗。颊边晃着小巧的水滴形银耳坠,一头黑发挽成发髻,用墨蓝色扎染的细布系住。
说不上有十分颜色,整个人却有秋水的沉静,让人见了眼明心舒。
和顾默默相识也有几年,待人接物进退有度,最难的一手丹青实在让人喜爱,吴东家抚着胡须心里有些意动。
第二天吃过早晌饭,蛋蛋在后院拿着瓢给菜地浇水,顾默默在东屋整理新买回来的布料,准备给自己和蛋蛋缝制秋衣。
“顾娘子在家没?”
一个穿红着绿鬓插大红花的媒婆,进了安静的小院。她这样招摇,自然引来了村人的好奇。
“呀!这是要给大壮媳妇说亲呐。”
看见的村人面面相觑。
不过也是,牛大壮承平二十八年五月底走的,到现在五年多了。虽说陈明德年年去看抚恤名单,牛大壮也一直不在名单上,可打仗的事谁能说得准?再说就算牛大壮还在,这么多年人家不想等了,谁也说不上什么。
陈明德两口子愁容满面,他们倒不是怕顾默默带走那五十多亩地。要说杏花村里知道顾默默的画,到底卖了多少钱,没人比他们两口子更清楚。再说顾默默有多疼蛋蛋,大家眼睛也不是瞎的。只是一来有了后爹到底不一样,二来替大壮可惜,这么漂亮能干的媳妇可不好找。
“他爹,大壮媳妇要是真的再走一步……”
“哎……”
陈明德整个人霜打了似得“大壮这些年不会来,还能让人家等到死?”
两口子满心的难受,愁容相对。
东屋里,顾默默上茶摆果子,笑着听媒婆喜笑颜开的吹捧。
“顾娘子万千之喜,城里藏雅轩的吴东家看中娘子娴静,特意托了老身前来说合。”
顾默默怔了一下,竟然是他?
媒婆看着顾默默发呆,以为是欢喜过头了,说的越发高兴:“吴东家人物出彩,不说长相雅俊,就是家底,那也是宝鸡府里看得着的。原家里的娘子去了四年多,身边只有两个丫头伺候着,顾娘子过去就是正头娘子……”
顾默默笑着阻止媒婆再说下去:“我家里还有孩子,吴东家家里也有,将来难免比短长。劳烦妈妈替我谢过吴东家美意。”
“哎!哎!哎!”
媒婆急了,来时以为是十拿十稳的事,没想到顾默默竟然拒绝了,要知道宝鸡府里多少黄花闺女,都想去做续弦。
顾默默不在意媒婆的不可思议,只是笑着屈膝:“请妈妈代我回了吴东家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