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夫人轻说,“我们最小的珍姐要先饮屠苏酒,再到你阿兄们。阿娘知道不好喝,可是别小看这屠苏酒,这屠苏酒啊乃是以前天下名医所制,有祛风散寒,避除疫疠之效呢,相传了这么多年,必是有它的道理的。”
珍姐这一听,眼一闭牙一咬,喝下了贺新年的岁酒,紧接着二郎三郎依次喝下,再到沈大郎,一家人按着年龄的大小,最后由最年长的喝完。沈二老爷不禁感慨道,“年年岁岁饮屠苏,不知不觉已而立。”
喝完了酒,这主食汤团就上了食案,珍姐这一看,是一碗碗冒着热气的酸汤水饺,看着真叫人犯馋,汤中飘着饱满的饺子,被高梁醋上了颜色的汤面上飘着些许葱花。珍珍这轻轻咬开,羊肉馅饺子的香气立刻溢出。沈珍珍内心感动地快泪流了,在这寒冷的新年,能吃上一碗这样的饭食真是满足至极啊。
待一家人吃完热气腾腾的饭食,就这开始陆陆续续有沈二老爷衙门的人上门拜年了,一时之间沈府好不热闹。沈家兄妹几个因着过年才能团聚,因此是有说不完的话,笑声不断,也都盼望这新到来的一年家中一切都好,这一日真真是元日新春过新年,沈家团圆欢乐多。
☆、爆竹声声迎新年,各家团圆庆新年(二)
再说,这陈小郎君带着陈七,一路坐船走京杭水路,紧赶慢赶到达西京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九晌午了。陈小郎君站在护城河外,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再看看雄伟的城墙,竟觉得偌大一个西京城,既熟悉又陌生,无奈心生漂泊感。
陈七雇来了马车,陈益和暗自轻嘲地笑了笑,堂堂一个少年郎,竟也会有了对水独自怜之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于是这就上了马车由含光门进城,入宽阔的朱雀大街,一路向东走,直奔安仁坊的长兴侯府。
此刻的长兴侯府,因在官场中的男人们都已经放了假,很是热闹。几房刚用了晌午饭,世子夫人领着宏哥回到自己的院子准备小憩,世子则准备去书房坐坐,忽然下人来报陈三郎回来了,世子点了点头就快步走向了前厅。世子夫人赵舒薇看着那快步离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唤来了前几日刚从娘家带来的侍女香雪。这香雪不过十二岁,不仅带着少女的清丽,还带着惹人怜爱的柔美。冬日的常服尽管裹的严严实实,却将这少女身姿的好轮廓勾勒的极好。赵舒薇暗自点头,觉得自家大嫂挑人这眼光果真独到,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陈益和这厢入了府,穿过前院走向了前厅,没想到父亲大人已站在那里。陈益和连忙一拜,“不孝儿拜见父亲大人。”
世子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此番表现不错,入了长丰书院,不过不可骄傲自满,学习有如水中行舟,不进则退。”
“儿莫敢不从。”
“你祖父祖母大概已经午憩了,去正屋给你母亲请安,回你屋收拾收拾,洗去这一身的风尘仆仆,待下午再去给你祖父祖母请安。”
“是。”
陈益和恭敬地离开了前厅,陈七则被世子留在前厅问话。这陈小郎君一走进世子的院子,紫静就看见了,忙进屋向夫人禀告。世子夫人一边整了整衣角,一边拢了拢头发,抬起头挺起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陈益和走进屋向她行礼,好半会儿没有回应,也不敢擅自抬起身,就这样一直躬身。世子夫人看着眼前少年弯下的身躯,内心暗自得意,“不管你怎么样,都还是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起来吧,这一路辛苦了,你此番南下江南,你父亲和我也总是牵挂着你,平日倒是母亲小看了你,怎就忽然这样能读书了,这是好事。”
“蒙母亲牵挂。”
“你此番回来,也要待个把月,如今新年一过就十岁了,屋内也没个伺候的人,母亲啊给你安排个侍女,以后就负责你屋里的起居。”
“是,儿谢母亲关心。”
陈益和走出正屋松了口气,扯开嘴笑了笑朝自己的偏屋走去,管他是洪水猛兽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果不其然,他一走到自己的屋门口,就见一个楚楚风姿的少女不畏严寒地站在那里,头微微垂下,看着十分乖巧。
少女听见脚步声忙抬起头,略长的大眼中像含着一汪清水,白嫩的脸庞被风吹得红彤彤的,小巧的鼻尖也被冻红了。陈益和差点仰天长笑了,看来这次还真真是让夫人下了一番功夫,他该以一副什么模样来面对呢?
“郎君快进屋吧,已经烧旺了炭火。”
“以前没在府内见过你,是母亲新买进府的?”
“奴婢香雪是夫人从娘家府内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