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疾驰在凛冽夜风中的尚佳,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他抬起戴着黑色皮质指套的手,轻轻掩住了嘴唇:谁在背后骂我么?
下过雪的路实在是不好走,胭脂坐着姜府车夫赶的马车走了良久,一直到天黑透这才回到了姜府。
到了下车的时候,胭脂整个人都快冻僵了,四肢都冻得麻木了。
宋彩莲这人很是自我,把自己看成罕世宝贝,把别人都看成脚下烂泥,和一般人都难相处,却顶喜欢胭脂,见状忙吩咐小丫头小眉道:“快把里屋热着的桂花酒拿出来,先给你胭脂姐姐倒一杯!”
等小眉端了一盏温热的桂花酒过来,宋彩莲亲自喂着胭脂喝了下去:“胭脂,你先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吧!”
一盏暖酒下去,胭脂这才觉得周身热了起来,她缓了一口气,开始添油加醋地叙述李栀栀的恶形恶状。
在她的叙述中,李栀栀辱骂宋彩莲,侮辱姜大户,正是一个泼辣难缠的小恶女形象。
说到最后,胭脂觑了宋彩莲一眼,试探着道:“四娘,李栀栀还嚷嚷着,说是您害了她爹的性命呢!”
宋彩莲原本就越听越气,听到此处,粉脸瞬间涨得通红,险些咬断了银牙,起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去寻老爷!”
她要找到老爷,让老爷亲自出手,务必要让李栀栀那臭丫头尝尝苦头,做人不要那么嚣张。
因为冬夜天寒地冻,姜大户难得地没去勾栏院消遣,而是在书房院中陪着妻女读书消遣。
姜大户坐在书房内靠东墙的红木圈椅中,手中端着一盏清茶细品;姜大姑娘挨着姜太太坐在正中的锦榻上,正拿着一本书读给父母听。
一家三口正是其乐融融之际,宋彩莲急匆匆走了过来,不顾守在门外的婆子的阻拦,掀开门上悬挂的锦缎门帘闯了进来,一见屋子里这一家三口,心中更是不忿,当即梨花带雨扑到了姜大户怀中,放声大哭:“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
姜大户虽然好色荒淫,可是当着女儿的面,被爱妾占领了双腿和怀抱,毕竟有些尴尬,只顾把宋彩莲往外推,嘴里还义正辞严得很:“端重些!端重些!”
姜大姑娘见父亲和其爱妾如此不堪,当下面无表情把手中的书“啪”
的一声放在了锦榻上。
姜太太见此情此景如此刺目,便皱着眉头推了推女儿,又抬眼示意玉柳把大姑娘搀扶出去回避。
姜大姑娘瞥了自己这不长脸的爹和姨娘一眼,叹了口气,起身扶了母亲,母女俩一起带着丫鬟出去了。
见妻子和女儿离开了,姜大户这才放下了道貌岸然的架子,放开了手脚,抱住宋彩莲一阵揉搓亲吻:“心肝儿,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说出来爷给你做主!我就不信这宛州城有我办不了的事!”
姜大户财大势大,手眼通天,在东京能与郑太师府说上话,还把大姑娘许给了郑太师的庶子;在宛州知府衙门中自知府大人往下,上下官吏无不被他喂熟,积年把持官府,因此霸道得很。
宋彩莲边依偎在姜大户怀中,把胭脂回来时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更是格外强调了李栀栀对姜大户的出言不逊。
姜大户听了,“哼”
了一声笑了:“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搁得住大动肝火?”
虽然大半年没见了,可他还隐约记得李栀栀的模样,不过是个一阵风都能刮走的小毛丫头,有什么可气的?
宋彩莲见姜大户不以为然,眼珠子转了转,唧唧咕咕道:“我的老爷,郑太师府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给大姑娘陪嫁的丫鬟若不是绝色,郑家姑爷能看上?”
姜大户含笑不语。
见姜大户还有些不以为然,宋彩莲伸手揽着姜大户的脖颈,撒娇卖痴:“小丫头片子?老爷你再仔细瞧瞧去,这宛州城内,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怕是没有超过她的!等你见了李栀栀再说吧!”
姜大户本是不以为然的,被宋彩莲这么一说,一下子激起了好奇心,手中揉搓着宋彩莲,默不作声地忖度起来。
时光如水,匆匆流逝,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十五,眼看着小年就快到了,元旦(正月初一)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