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往楼上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沈旬道:“我们住一起,迟早会被记者拍到,这两天是风口浪尖,杨安建议我先搬出去……”
“不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沈旬便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脸色瞬间彻底冷下来,眸中尽是一片阴霾。
在别人那里,谢拾是他的底线,而在谢拾这里,谈及离开则是他最后的底线。
如果谢拾再逃跑一遍,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旬的表情有点冷,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努力放柔了神情。
沈旬抬头看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想搬出去,到底是杨安的想法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谢拾犹豫了下。
沈旬眼中失望、懊悔、隐忍之色尽数被谢拾收在眼底,他握紧拳头,从下往上盯着谢拾,气势却显得几分凌人。无论谢拾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让他搬出去,开什么玩笑,他绝不可能让谢拾再一次离开!
谢拾有一刹那的不忍心,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我没有想过要搬出去,是杨安提醒我,现在我们共处一室万一被狗仔拍到了……”
“那就被拍吧。”
沈旬毫无所谓地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谢拾,问:“你还记得那天你是怎么说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一无所有了,至少我们还有彼此。
谢拾自然记得,只是现在的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不做声地看着沈旬。
良久。
沈旬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去睡吧。”
看看我好吗?哄哄我啊。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在这里。”
我后悔不能多瞒你一时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
少想一点,就有多一点的时间来注视我了。
谢拾看着他,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谢拾拖着步子上了楼,关上门,往床上一躺,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寒冬苍白的月光从窗帘后透进来,映着枯枝的影子。
他解开两颗扣子,翻了个身。
这一整天太乱了,先是在路上被记者堵了好几个小时,紧接着回来后又受到这样一番惊吓。他原本以为和沈旬在一起了,便是开始真正的人生了,却没想到,过去永远在他身后,无法挣脱,无法消失。
——抹杀过去,还是背负过去重新开始?
直到真正地放下,才是真正地不再逃避。
谢拾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桐城落叶满城,风一吹满脸都是,街道十分熟悉,长巷狭窄,雨从屋檐上砸下来。
两个少年t恤外面套一件深蓝色校服,领子松松垮垮,从校门口勾肩搭背走出来,旁边是几家奶茶店和早餐店,自动贩卖机十分陈旧,屹立在门口随时都要倒下来。他俩路过一路的各式红色灯牌,以及满大街飘香的小吃,沈旬顺便给了自动贩卖机一脚。
小谢拾很少说不,更别提拒绝,他俩进了租碟屋,小沈旬说看什么就看什么,小谢拾从来不反驳。
“今晚我看电影,作业交给你了,上次字迹不对,害我被老师骂,这次再这样就揍你哦!”
小沈旬扬扬拳头。
“切。”
小谢拾一点也不怕,将书包往背后一甩,无聊地在影片中间翻翻拣拣:“请我吃好吃的,我就给你写作业。”
“谢拾,你胆子越来越肥了!”
“看这个吧,我想看这个。”
“不行。”
脸上覆盖上一只冰冷的手,谢拾不自在地动了动,侧过头来往床头看去。
沈旬将下巴搁在床上,看着他。
“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