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带了。”
裴六随口说了一句,便转身去整理他那匹黄骠马的辔头。
“怎的能都不带!”
周姨娘忙说道,“六爷的猎获送给我们许多,也吃不完的,厨房还有大半扇野猪肉呢,留下的那头野猪和那孢子,千万请六爷带回去,六爷的一番辛苦,也好孝敬老夫人才是。”
裴六瞥了周姨娘一眼,旁边时宗玉却笑道:“算了吧,如今老太爷和二老爷都在家中,他还不知道找的什么借口跑出来呢,要他带着猎物回去,岂不又得挨骂了?”
“这……”
周姨娘略显尴尬地低了头。
姜采青不禁暗笑,原来这位爷还是偷溜出来的。见裴六拉着马缰绳打算要走,她往前一步,说道:“两位爷留步,眼下有件事想求助两位。”
“何事?”
“这家中只有我等妇孺,偌大家业,总是不能安心的。因此家中也养了几个护院,却都是些种田出身的庄户,便想跟两位爷借个得力的人手做教头,帮着调。教一段时日。”
裴三和裴六似乎对护院这事并不惊讶,裴三翻身上马,却看向裴六,拳脚武艺上头,裴六便更精通了。
因此裴六也没用兄长开口,略一沉吟,便随手一指那几个护卫道:“王兆,耿江,你们两个留下。”
被留下的两人,王兆二十郎当岁,瘦些,一张自来笑的脸;耿江看着三十往上了,稍显粗壮,也不知是不情愿留下还是怎的,表情僵硬,看起来倒更像个教头模样。送走裴六和时宗玉一行人,姜采青便叫人给王兆、耿江安置了住处,每人送去两套衣裳鞋袜,嘱咐长兴好生待着两位教头,并按家中管事给他两个发月银。西跨院宽敞少障碍,便给护院们做训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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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落曹管家的事情,在这宅院里震动不小。周姨娘私下里几次抱怨说,发落曹管家容易,可他留下的差事谁来做?偌大宅子里事情可不少,管事毕竟不是随便谁都行的,眼下这家里头还真没合适的人。
少了张屠夫,也不能带毛吃猪肉啊,姜采青琢磨着,眼下一时也没有妥当的人,总不能随便安一个是吧?自个儿的家,还得自个儿管着更放心,外头的事就多叫长兴去应付,好叫他历练历练,家里的杂务她先带着花罗和翠绮打理,希望这两个丫头里面能培养个得用的管家娘子。
要说翠绮的性子倒干脆爽利,却比不上花罗稳重细心。她也只是这么设想着,只叫外院的仆役、小厮们先听长兴管着,另换了个可用的账房。
裴三他们走后,姜采青便一直琢磨裴六临走说的话,裴六的想法跟她竟是不谋而合,她心下暗暗打算着,要怎样处理后院这些个美丽的女人——都是张官人撇下的妾,姜采青总是觉着,她如今既然接管了张家这万贯家业,便有义务把张家的妾室安置好,也包括那秋棠。
当然这事不是一句话就能打发的,总得有个章程。眼下这大宅院看着平静安闲,平静的水面下却少不了波动,周姨娘的事,棠姨娘的事……少不得一样样都处置了。
再有眼前一件要紧事,随着春耕春种开始,总得要些投入,张家那账面上现银可不多了。话说拜裴三所赐,张家丧事过后,账面的现银本就没剩下几个,这几个月好歹有秋后的一部分田地出息,布帛铺子赚钱多,占用的流通银子也多,那米铺就没赚几个钱,过年加之春耕,便用的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