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身旁还有一只活阎罗,专斩作乱小鬼。
周善才将桌上的刊印契书一撕,沉声道:“行,那便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胥姜骑驴看着曾追的文章走在前,曾追替林噙年牵绳走在后,杜回等人则同乘一辆马车压阵,一行人结伴从曲池往永和坊去。
曾追顶着一脸青紫,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只觉得参加这拾文雅集不亏,这顿打挨得也值,若非如此,他又怎能结识他一直钦慕的林噙年呢?
林噙年本不欲让他牵驴,可又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一路上,曾追对林噙年问东问西,烦得林噙年直叹气。
胥姜看不过去了,便出言解围,“曾公子,方才在携月楼听你说,你自蜀州而来?”
曾追对替他解围的胥姜很有好感,便热切道:“正是,听娘子说话也带南音,可是同乡?”
“算半个。”
胥姜将文章还给他,又问道:“曾檐可是你曾祖?”
曾追瞪着一双肿泡眼,犹如条傻鱼,“娘子如何得知?”
还真是他家。
林噙年闻言也投来目光。
胥姜徐徐道:“蜀州曾家,想当年也是蜀中望族,一门八学士,皆以文章闻名于世,其中又以曾檐天赋最高,四科八种无一不精。其文遵循先贤学以致用之说,反对束书游谈,涤荡了当时浮泛玄虚之风,为不少士人所追随。”
她冲曾追微微一笑,“我听你自报家门,再读你的文章,便知是他的子孙了。”
见他还傻着,又问:“当年云霄先生与令祖交好,并赠送了一册《子云四赋》给他,可对?”
曾追眼睛瞪得更大了,惊道:“这你也知道?”
胥姜笑而不答,另问:“可知那《子云四赋》如今在何处?”
曾追摇头,黯然道:“当年家中清贫,为维持生计,卖掉了好些书籍,那册《子云四赋》就在其中,如今已不知流落何处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
林噙年见她摇头晃脑、故弄玄虚地逗弄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曾追也顾不得手里还扯着驴子,忙凑到胥姜面前问道:“难不成那套集子如今在娘子手里?”
胥姜摇头。
曾追着急了,“那为何又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事要紧,娘子可别逗我。”
他胳膊肘杵到了犟驴脸上,被它一脑袋顶开,差点让他栽个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