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见的。”
容萤笑着问她,“你没见过死人吧?”
宜安微怔,半晌无言。
她神色如常,却仰头望向明月,淡漠的光芒将侧脸照成一片青灰色,“我九岁那年见过很多。”
那是一段很久远的记忆了,这些过往似乎就在昨天,她一睁眼,往事便能重现。
宜安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睑低垂,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在瞧什么。
“我很少和爹爹说话。”
她声音低低的,“小时候,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他什么都会,拉弓、舞剑、耍大刀,人高高的,手也很长,我看她给姐姐摘果子,一仰头就能抓好几个。”
“虽然他不喜欢我。”
宜安收紧胳膊,淡笑道,“可是在我心中,爹爹是无所不能的,就像……神一样。”
容萤哼笑一声:“你老夸他,不怕我在这儿把你掐死?”
“你不会的。”
宜安伸手揪着地上的草,“真要杀我,你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你倒是看得准。”
容萤伸手支着下巴,“我答应过陆阳,不会动你的,你就作死接着说吧,反正总有一天我要报了这个仇,到时候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能过了。”
闻言,宜安却并未生气,只是笑了笑,但话也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初冬的山林比其他时节更加沉寂,没有鸟声,没有虫鸣,除了流水,仿佛再无其他生灵。
不知隔了多久,容萤忽然道:“我也有。”
她说:“我心里也有一个,像神一样的人……”
在离那溪水不远的矮坡旁,裴天儒拿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如何,是不是你瞎操心了?”
岳泽看着两个坐着吹风的小姑娘,摇了摇头,笑而未语。
“啊嚏——”
浑身湿透,风没有把衣服吹干,反而越吹越冷了,容萤拧了一把水,往身上拍了拍,看了一眼天色,“不好,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去,他又要生气了。”
宜安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啧啧。真好。”
“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
“我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