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河君恍然间闪过几分心虚的眼睛,她心中愤慨,这个狡猾仙人,明明知道不少却死活不肯说,一定要将百里逼到这个地步才肯松口么!?如此想来,目光不由带着几分冷意,白姬咄咄逼人道:“你分明知道救他的法子,为何见死不救!?”
山河君无奈地笑道:“我承认自己有私心,但见死不救这顶帽子扣得也太大了些,我只是想看看,百里他到底有没有资格让我去救他。”
毕竟救了百里就等于真正选择了他,如此意味着接下来所有的筹码都将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不考验下他是否可堪重任,心中到底不放心呐。
果然——白姬轻敛眸,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们果然是在打他的注意!”
眼前不断盘旋着他苍白的脸颊以及那被咒文覆盖不堪入目的全身,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攥住般闷疼不已,可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她想起那日在绝峰上他所说的话,想起他体内所蕴藏着的力量,想到所有人的接近都极有可能是利用,一想到这里她便更不能倒下,现在百里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信任了。
回过神来的白姬目光更为讥诮,她看着山河君讽刺道:“那如今神君大人考验下,觉得救他值得么?”
她虽是亡国之人,落魄帝姬,然骨子里不变的是傲然的皇族之血,如今一番疾言厉色,倒让山河君有些难以招架,他连连苦笑道:“我承认对百里确有利用,但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见白姬脸色微动,他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日你所看见的水君其实是我假扮的,天界接到密报,说是魔物复苏,如今正潜伏各地蓄积力量预谋伺机而动。而他们蓄积力量的途径很简单——就是夺舍,靠吞食其他妖物的元丹来获取力量。”
也就是说,敖恒他是魔……?
“我不知你是如何遇上那人并被绑架至此,但他身份绝不简单,此人煞气深重,杀性太大,虽然不能确切地从他身上感觉到魔气,但我认为他绝非一人,背后定有其他力量支持,换言之,他与那些复苏的魔物定脱不了干系。”
天界的隐忧白姬自然也知晓一些,就拿曾经的六界而言,各处有大妖盘踞,占地为王,少不得要地盘纷争,争权夺利,如此一来反倒分散了他们其余的精力,只要不闹上天来,天界自然坐享其成,由得他们去相互制约。而现在就不同了,各地数得上名号的大妖陆续被魔族杀掉,剩下的不过是些残兵败将和不起眼的小喽啰罢了,但若有心人操控他们,将一盘散沙拧成一条绳来,那么对付如今人丁凋敝的天界倒是绰绰有余。所以天上那些人,着急了。
但她不以为意,“这与百里有何干系,难道你们天界都束手无策的敌人,仅凭他一人之力便可抵挡吗?”
简直是笑话,想要让他去做炮灰,还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岂知语方落下,山河君竟真的点了下头道:“你猜得不错,他一人虽不能抵抗,但他背后的力量却足以抵挡魔族侵略。”
又是力量……白姬蹙眉,这几日她简直被百里身上的秘密搞得头晕脑胀,“他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让天界和司南离统统趋之若鹜?”
山河君看了她一眼,摆摆手:“罢了罢了,如今你也算是半个自己人,那我便不瞒你了。太阿上神的名号你可曾听说过?”
白姬点头:“我记得你曾说百里跟他很像……”
她蓦地抬起头:“该不会!?”
百里是他的转世?!
山河君知道她心中所想,美目微眯,轻轻叹了口气:“若真是转世倒也不用费这么大心思了,关键,不是啊!”
见过百里的人心里都清楚,他和太阿两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这份相像却令人心生忌惮,毕竟他体内不仅存有太阿的力量,也残留着那人的部分力量啊……
“众人只知,当年太阿屠魔归来,提着魔君首级,收缴了他擅使的一把兵器想要扔至归墟烈焰坑焚毁,哪知魔君临死前将最后一抹神识依附于兵器之上,趁太阿不备,策动偷袭。太阿当时伤重,护体罡气难以抵御魔君拼劲全力的一击,所以他倒了下去。”
“他死了……?”
山河君颔首,眼神透着些茫然,似乎当年之景还历历在目。
“他是战神,瑞兽麒麟的化身,曾无数次浴血奋战还屹立不倒,大家都以为他不会死,可他这一倒下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像是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一般,他倒下前将魔君首级和他的兵器猛地投掷进了那烈焰焚烧的紫混沌火中,那是天底下最炽热的火能够将一切焚烧殆尽。
一代战神就此死去,他身上流出的血染透了整片大地,沿着地缝蜿蜒滴入那滚烫的烈焰之中,狂肆的火舌蓦地升高,带着那柄载浮载沉的雪白色骨杖,血一点点渗透进去,上面泛起清粼粼的冷光,顷刻间,方圆十里的火坑尽数被冰所覆盖,归墟的天开始日夜颠倒,等到天界察觉到不对劲时,一个小小的婴孩在那红莲艳火的包围之中被蓦地弹射到地面之上,藕节般的小手怀里紧抱着那柄白色骨杖不放。
“没想到这孽障还没有死!”
围剿的天神出列,掌风直接拍向那婴儿。
“且慢!”
人在当场的山河君一下拦住那人,目光犀利:“你看那孩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