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点了点头:“恩,他每次发脾气没控制住自己以后除了道歉也会解释,男人在现代社会真的也很难……”
“那难道女人就不难了?”
宁婉终于憋不住了,“他怎么就只能看到自己的难?男主外女主内是他自己选的路,那么主外的累和压力,自己跪着爬着也要干下去,所有的苦也只能自己消解,而不是发泄到家人身上去,我们每个普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不累了?他能分摊女性生育的损伤和阵痛吗?你生孩子疼的时候发泄到他身上了吗?你打他了吗?”
舒宁这样温婉的模样,想来并非随意发脾气的人,而也正因为如此温和好说话,才会被虞飞远这种人拿捏。
“说什么自己压力大才会发脾气打人,这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
明明是受害者和求助者,然而这时候,舒宁却反而帮虞飞远说起话来了:“他就是有时候控制不好情绪,但我去上班之前,他真的是个好男人……”
“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好的男人,说实话,根本不能说是好男人。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忍着火在活呢?他脾气差在公司受了气,为什么不直接和给他气受的上司拍板,却反而发泄到无辜和比他弱势的妻子身上呢?这种男人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算哪门子的好男人呢?”
舒宁抿了抿唇,显然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又六神无主地哭起来。
她这个样子,宁婉也没办法,只能掏出了材料:“你把这份法律咨询服务流程单填一下,如果可以,最近试着去找找工作,这样才方便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离婚如果对方不愿意协商,那就要起诉,一旦走诉讼流程,就做好长期作战准备吧,最好是能这阶段分居,一来长时间分居可以辅证感情破裂,另一方面因为他家暴,分居对你安全有保障,没有房子住的话就先去住一下酒店。”
舒宁抓到救命稻草般点了点头。
“还有你脸上的伤,我看只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能不能再报个警然后做个伤情鉴定?虽然对方多半不会承认是自己打的,但我们总得把证据留存下,或许会有用。需要我们陪你去吗?”
舒宁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另外,之后我会准备代理协议给你,没问题的话签下字,然后我会列一个清单给你,清单上的材料原件和复印件都需要整理给我,包括结婚证、还有你们婚内一些共同财产的明细、房产、以及所有可以证明你们感情破裂的证据,如果有以往家暴的证明那就更好。”
舒宁填完流程单,留下了联系方式,又红着眼睛再三感谢了宁婉三人,这才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镜,围上围巾,把自己重新裹得严严实实的,开了门离开。
相比刚才的敞开心扉,仿佛锁着的门一开,舒宁又恢复成了那个瑟缩、对周遭充满不安全感,甚至随时害怕遭受伤害的人。
宁婉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舒宁其实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就像自己母亲一样,但不同的是,舒宁至少决定做出改变,而自己的母亲……
陈烁是多少知道宁婉家里情况的,他知道家暴案子对于宁婉意味着什么,几乎是当机立断做了表态:“宁婉,这个案子我和你一起做。”
可惜宁婉摇了摇头:“第一这案子对你来说挑战性不大;第二,舒宁第一次来咨询的时候傅峥就在,对前因后果比较清楚,外加刚才和舒宁交流沟通也是他比较多,对这类案子显然他也有自己的思考,此前傅峥也没处理婚姻家事类案子的经验,正好带他一起上上手,所以他和我一起比较合适。”
“可……”
陈烁不想将这个和宁婉单独办案甚至有可能走进她内心的机会拱手让人,他急急道,“我之前也没做过家事类的案子,来社区就是想多做这类接地气的案子,傅峥是新人,这案子你带着他主做,他肯定会比较吃力一点,但我……”
“陈律师,这案子一听就负能量太多,你刚刚经过赵医生的开导心态才好些,不应该再接手这样压抑的案子,对你病情不好,容易复发。”
傅峥却是笑着打断了陈烁,“还是我来办吧。”
……
宁婉本来想着自己妈妈,心里是有些压抑的,然而看着陈烁和傅峥这样积极主动的工作热情以及互相体谅的深厚友情,只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美好多于争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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