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含糊,不过徐妈妈她们都听明白了。
漱冬笑嘻嘻道:“洗春也是这样说的,每次我们从柳院过来,她都要安排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韩璎微微颔首,不再理此事。她不是性格多疑,而是一直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
该用午饭了,自有金珠去请了韩玲过来。
用罢午饭,韩璎扶着林氏去了锦榻上歪着,母女俩絮絮地谈着心。
韩玲在旁边锦椅上坐着,端着一盏普洱慢慢喝着,见韩璎娇滴滴腻歪着林氏,伸手去摸林氏的肚子,林氏嘴里说着“你这小丫头缠死人了,等明日就请了教养嬷嬷来磋磨你”
,脸上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她心中不由有些羡慕。她在嫡母方氏面前自是战战兢兢,在姨娘面前因为主奴有别,又碍于嫡母的眼线,也只得保持距离,如今见韩璎和母亲这样亲密无间,房内一个姬妾皆无,不由心生羡慕。
林氏抚摩着女儿,絮絮说起了过几日带韩璎去林府归省之事。
韩璎瞧着漫不经心的,其实听得很认真——母亲很重视娘家,她自然也会放在心上。
到了下午,见外面天气虽冷却阳光灿烂,韩璎便撺掇着林氏出去散步。
林氏的身孕已有五个月了,已经稍稍显怀了,韩璎命金珠为母亲准备了套在绣鞋外的平底木屐,又亲自帮母亲穿上青哆罗呢对襟褂子,这才扶着母亲出去散步了。
此时正是九月,汴京尚是秋叶泛黄金风飒飒,而这地处北方的辽州,已经下过两场不大的雪了。
韩璎扶着母亲在抄手游廊里走了一会儿,一起扶着红漆栏杆立在那里看院子里的梧桐树。
院子既然名为“桐院”
,自然种了不少梧桐树,此时梧桐树叶尚未全落,仍泛着苍翠之色,可是树脚下却堆着皑皑白雪,衬着一旁女贞冷绿的枝叶,冷清中别有一番意味。
韩璎指了让母亲看。
林氏会意,含笑道:“比起玉溪,比起汴京,辽州这边是荒凉了一点,不过你等着瞧吧,等你住惯了,你自会体会辽州的好处!”
她回头使了个眼色,跟的丫鬟和婆子们都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林氏这才压低声音如同耳语道:“你公公虽然有些嫡庶不分,可是傅家三兄弟中,傅松志大才疏缺乏军事才能,傅栎能征善战却心肠歹毒,姑爷既是嫡出,又高出两位兄长良多,你公公又不是看不出来?再说了,你公公很听你爹爹的话,这辽梁二州早晚会落入傅榭手中,到时候你尽可在辽州居住。你不去京城,崔氏又能怎样?还不是白瞪眼……”
原本很严肃的话题,却听得韩璎直笑,她忍着笑意低声道:“我知道啦!”
韩璎一边扶着母亲继续散步,一边思索着当今形势。大周建朝之初便设立了三个藩镇加强边防——镇守东部梁州和北部辽州的镇北将军府,镇守南部海防的镇南将军府和镇守西部的镇西将军府。
安国公傅远程如今执掌最大的藩镇镇北将军府,而镇西将军徐平春是傅远程的亲信,因此除了镇南将军之职落入陈氏出身的陈义手中,安国公傅远程不声不响已经控制了大周三分之二的边防……
想到这里,韩璎不禁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她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不得了的圈子……
辽州的冷是种深入骨髓的冷,韩璎身上虽然穿着雪貂通袖袄,却依然打了个寒噤。
她帮母亲拢了拢身上的青哆罗呢对襟褂子,心中想起了远在西疆的傅榭,只希望她捎去的礼物对傅榭有用……
对韩璎来说,什么天下大势,什么荣辱兴亡,什么文韬武略她都不管,她只愿傅榭好好的回来,好好地陪着她……
此时凉州城外狂风呼啸风沙漫天。
傅榭的大军团团围住了凉州城,却因为漫天风沙枕戈达旦不敢懈怠。
正带着苏湘之、尹武泽、朱青、蒋云川和傅云骑马巡弋的傅榭脸上虽然蒙着面甲戴着眼纱挡住了风沙,却依旧打了个喷嚏。
朱青最是淘气,拍马赶上,调笑道:“大帅,是韩姑娘想您了吧?”
想到韩璎,傅榭心里暖洋洋的,瞪了朱青一眼却没说话。
素日被他的凤眼这样一瞪,朱青就要屁滚尿流的,只是如今他带着一层眼纱,威力顿时大减,朱青嬉笑着催马往旁边一逸,闪躲开了。
蒋云川等人纷纷大笑起来,只是因为脸甲和风沙,笑声听起来闷闷的。
傅榭在笑声中摆了摆手,无声无息取下了背上的长弓,弯弓如满月,俊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盯着对面尘沙中的猎物,微微抿了抿薄唇,连珠利箭离弦呼啸而去。
“噗”
“噗”
两声闷响紧接着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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